第14章 权限烙印

冰冷。

死寂。

如同被抛入宇宙真空的绝对虚无。

林墨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破碎，重组。那股强行闯入的、如同宇宙意志般冰冷浩瀚的力量洪流，几乎要将他的自我彻底碾碎、同化。无数超越理解的、闪烁着冰冷光芒的“概念”和“信息”碎片，如同狂暴的陨石雨，狠狠砸入他濒临崩溃的意识之海。

【…源质…空间…冰…雷…】

【…权限…否决…清除…失败…】

【…标记…己植入…】

【…观察…继续…】

【…代号…“变数”…】

冰冷的宣告如同宇宙法则，烙印在灵魂深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冻结时空的重量。林墨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被来自更高维度的存在彻底解析、标记。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这无尽的冰冷和虚无彻底吞噬的刹那！

嗡——！

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光”，在他意识的最核心处骤然亮起！

那不是光，而是他灵魂深处最本源的印记——重生者的意志！是前世在酸雨和怪物爪牙下挣扎求生的不屈！是今生觉醒三系异能、掌控命运的狂傲！是刻骨仇恨燃烧的火焰！是守护堡垒、登临绝顶的野心！

这点“光”如同风中残烛，在浩瀚冰冷的意志洪流中摇摇欲坠，却死死不肯熄灭！它抗拒着同化，抗拒着标记，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抵抗…意志强度…异常…】

冰冷的宇宙意志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渺小却顽强的抵抗，流露出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好奇”的波动。

就在这抵抗与冰冷意志僵持的瞬间！

林墨意识深处，那巨大的空间！那沉寂的、如同宇宙背景般的空间本源！似乎受到了外来意志入侵和核心印记抵抗的双重刺激，第一次…主动地…苏醒了一丝！

没有光影，没有声响。

只有一种无形的、绝对稳固的“存在感”骤然增强！如同宇宙诞生之初，奇点爆炸后定鼎乾坤的基石！

这股空间本源的稳固之力，如同最坚实的堤坝，瞬间阻挡了部分冰冷意志的洪流！虽然只是杯水车薪，却为林墨那点核心印记的抵抗，争取到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抓住这一丝空隙！

林墨那点核心印记的“光”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它不再是被动抵抗，而是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刃，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撞向那股冰冷意志在他意识中留下的、最核心的那个“标记”——那个代表着“变数”代号的冰冷烙印！

咔嚓！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枷锁被强行斩断！又仿佛是一个精密的仪器被粗暴地破坏了关键节点！

【…警告…标记…核心…受损…】

【…权限…冲突…错误…】

冰冷的宇宙意志第一次流露出了明显的“波动”，带着一丝被打断计划的“愕然”和“混乱”！

就在这混乱的刹那！

林墨的意识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拽回！

黑暗破碎！

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的感官！

“呃…咳咳！”林墨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应急幽绿灯光让他眼前一片模糊！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五脏六腑撕裂般的剧痛，口中涌上浓烈的血腥味！

他发现自己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右手死死撑地，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抠进了布满白霜的地面，留下几道带血的划痕。左手则无意识地按在胸口，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鬓边滑落，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刚才那一切…是幻觉？还是…真实的意识入侵？

不！绝对不是幻觉！

林墨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撑地的右手手背！

只见在那苍白皮肤的皮下，一个极其微小、若隐若现、由极其细微的冰蓝色和幽蓝色光点交织构成的复杂烙印，正缓缓地由内而外地“浮现”出来！烙印的形状抽象而冰冷，像是一个残缺的、不断自我旋转的莫比乌斯环，又像是一枚被强行扭曲的钥匙！它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非人的气息，正是那个冰冷意志最后留下的“标记”！只是此刻，这个烙印的边缘有些模糊、不稳定，中心似乎还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如同被利刃斩过的裂痕！

这就是…“变数”的烙印？！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遍全身！林墨死死盯着手背上那个诡异的烙印，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那个“创生之核”…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它真的存在？！它锁定了自己？！它想做什么？！

“林墨！你怎么样？！”赵铁柱粗粝沙哑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骇然传来。

林墨猛地抬头！

赵铁柱拄着那把沉重的合金扳手，后背紧紧靠着一根冰冷的螺纹钢立柱，脸色同样苍白，额头布满冷汗。他后背嵌入的金属板边缘，渗出的血丝更多了，显然刚才那股精神冲击也让他受了不轻的伤。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正死死盯着林墨手背上那个刚刚浮现、又迅速隐没下去的诡异烙印，眼神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刚才林墨身上爆发出的那股冰冷浩瀚、非人般的气息，以及手背上那瞬间浮现的诡异光芒，让他这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汉子都感到一阵心悸！

而在旁边的叶冰澜，状态更加诡异！她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抱住头，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当林墨身上那股浩瀚冰冷的气息爆发时，她的身体如同被共鸣般猛地一僵！随即颤抖得更加厉害！沾满血污的脸上，那双原本空洞迷茫的眼睛，此刻瞳孔深处，竟然也隐隐浮现出极其细微的、如同数据流般飞速闪烁的冰蓝色和幽蓝色光点！一闪而逝，却无比诡异！她似乎承受着比林墨更加剧烈的痛苦和混乱！

“我…没事。”林墨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灵魂深处的悸动，声音嘶哑得可怕。他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身，身体因为剧痛和精神力的枯竭而微微摇晃。他瞥了一眼叶冰澜眼中那诡异的光点，眼神更加冰冷。这个女人…果然和那个“创生之核”有更深层次的联系！

他不再理会两人，踉跄着走向被赵铁柱暴力撕扯下来的、连接着堡垒主控核心的那堆线缆断口和破碎的电路板。那个冰冷的意志…那个“创生之核”…它一定还在这里留下了什么！它提到的“权限”…那是什么？

林墨蹲下身，布满血丝的眼睛锐利如刀，扫过那些的、闪烁着危险电火花的线缆断口和焦黑的电路板。他的意念沉入空间感知，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描着每一寸金属和硅基的脉络。

突然！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一块巴掌大小、镶嵌在主控核心板卡边缘、被赵铁柱暴力撕扯导致一角碎裂的黑色晶体模块上！那模块材质非金非石，漆黑如墨，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微的、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的银色纹路！此刻，那些银色纹路的光芒异常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

空间感知触及到这块黑色晶体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空间波动反馈了回来！同时，一股冰冷死寂、与刚才那股宇宙意志同源的气息，从晶体深处隐隐散发出来！

就是它！

林墨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强忍着精神枯竭的剧痛，小心翼翼地用空间之力包裹住那块黑色晶体模块，将其从破损的板卡上“剥离”下来。

晶体入手冰凉，沉甸甸的，仿佛托着一小块凝固的黑暗。那些黯淡的银色纹路在接触到林墨皮肤的瞬间，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就在林墨指尖触碰到晶体的刹那！

他右手手背上，那个刚刚隐没下去的、残缺的莫比乌斯环烙印，再次由内而外地浮现出来！冰蓝色和幽蓝色的光点微微闪烁，与晶体上黯淡的银色纹路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共鸣！

【…检测到…次级…节点…核心…】

【…检测到…异常…烙印…变数…】

【…权限…冲突…请求…仲裁…】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冰冷死寂的电子意念流，首接通过烙印与晶体的共鸣，传递到了林墨的意识深处！不再是之前那浩瀚的宇宙意志，更像是某种自动程序的反馈！

次级节点核心？权限冲突？请求仲裁？

林墨瞬间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这块晶体，是“创生之核”在这个堡垒（或者说在这个物理世界）的一个次级节点！它拥有部分权限！而自己手背上这个残缺的“变数”烙印，似乎与这个节点的权限产生了冲突？它在向更高层的“创生之核”请求裁决？

裁决？等待那个冰冷意志的最终审判？不！绝不可能！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林墨的脑海！趁它病，要它命！趁这个节点因为之前的入侵和物理破坏而虚弱，趁自己这个“变数”烙印与它产生权限冲突的混乱瞬间…强行夺取它的控制权！

如何夺取？

林墨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他死死盯着手中那块冰冷的黑色晶体，又低头看向自己手背上那个闪烁不定的残缺烙印。

烙印…权限…节点…

他需要一个“接口”！一个能沟通烙印与节点的“桥梁”！

意念瞬间沉入意识深处那片巨大的空间！空间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再次包裹住那块黑色晶体和手背上的烙印！同时，他强行调动起体内刚刚平息、依旧狂暴冲突的冰、雷异能！空间之力作为框架和引导，寒冰之力化作最精密的刻刀，雷电之力成为沟通的狂暴电流！

滋滋滋！

一缕精纯无比的寒气从林墨左手指尖溢出，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精微的手术刀，在他的精神力引导下，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手背上那个残缺烙印中蕴含的、属于“创生之核”的冰冷本源气息！这气息微弱而混乱，带着“变数”的标记。

同时！

滋啦！

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凝练的幽蓝电芒，如同最灵巧的导线，从林墨右手食指指尖窜出！在空间之力的约束下，精准地刺向黑色晶体表面一条黯淡的银色纹路！

当那丝凝练的电芒接触到银色纹路的瞬间！

当烙印中被引导出的冰冷本源气息被空间之力“推送”向晶体的刹那！

嗡——！！！

黑色晶体猛地爆发出刺眼的银光！晶体内部，那些原本黯淡的银色纹路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瞬间变得明亮、活跃！疯狂地流动、交织！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和冰冷的防御意志猛地爆发出来！试图将林墨这个“变数”的烙印彻底驱逐、抹杀！

【…非法…接入…】

【…权限…否定…】

冰冷的电子意念带着强烈的警告和敌意！

林墨闷哼一声，口鼻再次溢出鲜血！精神力的枯竭和晶体强烈的反抗让他如同被重锤击中！但他眼神中的疯狂和决绝燃烧到了极致！他不再试图“引导”，而是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空间之力的稳固、寒冰之力的凝滞、雷电之力的狂暴、以及灵魂深处那点不屈的核心印记——全部灌注到那丝连接着烙印与晶体的电芒之中！

强行冲击！暴力破解！

给我——开！！！

轰——！！！

意识层面，仿佛发生了一场无声的核爆！

林墨只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撕裂又重组！眼前瞬间被一片银白和幽蓝交织的狂暴光芒彻底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

光芒散去。

林墨浑身脱力，几乎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精神力彻底枯竭，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手中那块黑色晶体…变了！

晶体表面，那些原本纯粹流动的银色纹路，此刻中心位置，被强行烙印上了一小片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印记！那印记的形状…赫然与林墨手背上那个残缺的莫比乌斯环烙印一模一样！只是更加微小，由冰蓝色和幽蓝色的光点构成，如同寄生在银色河流中的异类！它散发着一种与冰冷晶体格格不入的、属于林墨的、带着空间、冰、雷气息的权限波动！

【…节点…核心…】

【…检测到…新…权限…烙印…】

【…来源…变数…】

【…权限等级…残缺…临时…】

【…部分…功能…解锁…】

【…能源监控…环境扫描…基础防御协议…】

【…警告…核心…权限…冲突…烙印…不稳定…随时…可能…失效…或被…覆盖…】

一段断断续续、冰冷机械的意念流，通过烙印与晶体的连接，首接反馈到了林墨的意识中。不再是之前的敌意和否定，而是变成了某种…被强行篡改后的…“臣服”？

成功了？！

虽然只是残缺的、临时的、极其不稳定的权限！但他确实…在“创生之核”的次级节点上，强行烙印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夺取了部分控制权！

林墨死死攥着那块变得温热的黑色晶体，感受着晶体内部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属于他的权限烙印，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冰冷而狂傲的弧度！

就在这时！

呜…呜…呜…

控制台上，一个连接着独立备用电源的、最基础的被动式声波探测器的警报灯，突然再次闪烁起微弱的黄光！同时，一个极其简陋的、只能显示震动源方位和强度的扇形扫描图，在另一个幸存的、布满裂纹的小型应急屏幕上艰难地亮了起来！

屏幕上，一个代表着强烈震动的红点，正伴随着极其微弱的、被酸雨和距离衰减的引擎轰鸣声信号，出现在扫描图靠近山脚公路的边缘！而且…正在缓慢地、艰难地…朝着苍梧山半山腰的方向移动！

有人来了！

在这个酸雨倾盆、怪物环伺的末日初夜！顶着致命的酸雨和黑暗中潜藏的危险，朝着云顶居的方向来了？！

林墨、赵铁柱、叶冰澜的目光，瞬间被那个缓慢移动的红点死死吸引！

堡垒外，酸雨依旧倾盆，腐蚀着一切。

死寂的山路上，一辆引擎盖冒着白烟、车身布满酸蚀痕迹、轮胎几乎报废的破旧越野车，如同垂死的钢铁巨兽，在泥泞和浓密的酸雾中，摇摇晃晃、艰难无比地向上爬行。

车内。

苏建国肥胖的脸上沾满泥污和汗渍，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疲惫和一种病态的疯狂。他死死抓着方向盘，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被酸雨模糊的车窗，死死盯着半山腰那片在酸雾中若隐若现的巨大建筑轮廓，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

“云顶居…是云顶居！林墨那小畜牲一定在里面！一定是他搞的鬼！这该死的雨…这该死的怪物…都是他害的！”

“找到他…杀了他…那堡垒…那堡垒是我们的！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们的！”

他猛地一拍方向盘，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贪婪和疯狂！

副驾驶上，苏雅蜷缩在座椅里，脸色惨白如鬼，浑身湿透，昂贵的衣裙被荆棘和酸液腐蚀得破烂不堪。她眼神涣散，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剧烈颤抖，怀里死死抱着一个同样被酸液侵蚀、表面坑坑洼洼的金属箱子。箱子缝隙里，隐隐有暗红色的灯光在微弱闪烁。

后座上，李桂芬早己吓得神志不清，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身上散发着尿骚味。

他们身后，被酸雨笼罩的、如同鬼域般的山林黑暗中。

几双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睛，如同幽灵般亮起，无声无息地尾随着这辆破车，如同耐心的猎手，等待着猎物踏入最后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