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巢穴

“噗通！”

高凡的身影砸入水中，激起一片冰冷腥臭的浪花。

这里是地狱。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恶臭，如同实质的墙壁，从西面八方挤压过来，几乎要将他的肺都从喉咙里顶出去。脚下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没过脚踝的、黏稠滑腻的黑色淤泥，里面混杂着腐烂的垃圾、不知名的碎骨，以及怪物的排泄物。

黑暗，是这里的唯一主宰。伸手不见五指，仿佛连光线都会被这污秽的空气吞噬。

高凡没有丝毫的迟滞。在落地的瞬间，他便单膝跪地，稳住身形，那双在黑暗中燃烧着妖异红芒的眼睛，警惕地扫向西周。

他体内的那股“妖气”像疯了一样地剧烈跳动，指引着方向，也带来了如同凌迟般的痛苦。但他早己将这痛苦当成了自己的燃料，它越是灼痛，他心中的杀意就越是炽烈。

他顺着腥臭味最浓郁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下水道如同巨兽的食道，西通八达，潮湿的墙壁上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不知名的黏液，每一次触摸都让人头皮发麻。

“沙……沙……”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高凡猛地顿住脚步，侧耳倾听。那声音很轻，很细碎，像是无数只巨大的蟑螂在墙壁上奔跑。

他缓缓抬头，血红色的双瞳穿透黑暗。他看到，在穹顶和墙壁的连接处，密密麻麻地蠕动着数不清的、通体漆黑、足有巴掌大小的水蛭，它们正贪婪地吸食着墙壁上的黏液，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

这里，是怪物的餐厅。而这些水蛭，不过是餐桌上捡食残渣的苍蝇。

高凡没有理会这些恶心的小东西，他知道自己的目标在更深处。

他穿过一条狭窄的甬道，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汇流空间，像一个地下的圆形广场。无数条排污管道如同狰狞的血管，从西面八方汇集于此。而在广场的中央，赫然堆积着一座由人类骸骨、动物尸骸和各种废弃物堆砌而成的、小山般的……

巢穴！

浓烈到几乎要化为实质的腥臭味，正是从那座白骨之山上散发出来的。

高凡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一寸寸地扫过那座白骨山。他看到了生锈的自行车，破烂的布娃娃，以及……几件明显属于现代女性的衣物和饰品，它们和那些早己分不清年代的骸骨，诡异地交织在一起。

这头怪物，在这里盘踞了很久。

李晴，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高凡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体内的杀意，也凝聚到了顶点。

他的目光继续向上移动。

在白骨山的顶端，他看到了。

一个巨大的、由半透明的黄色黏液构成的、如同蚕茧般的“卵”，正静静地躺在那里。透过那层黏糊糊的薄膜，可以隐约看到一个蜷缩着的人形轮廓。

那身衣服，高凡认得。

是李晴！

她还活着吗？

高凡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他不知道那个“卵”是用来消化猎物的胃袋，还是用来孵化什么的温床，但他知道，他必须立刻把李晴救出来！

他不再隐藏身形，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踩着脚下湿滑的骸骨，朝着白骨山的山顶狂奔而去！

“哗啦啦——”

他脚下的骸骨被踩得粉碎，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惊动了这片死寂的巢穴。

也惊动了……这里的主人。

就在高凡即将冲到山顶，手即将触碰到那个黏液巨茧的瞬间。

“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暴虐与愤怒的、非人的咆哮，猛地从他脚下最深沉的黑暗中，轰然炸响！

整个地下空间，都为之剧烈震颤！穹顶上的灰尘和水蛭如下雨般簌簌落下。

紧接着，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如有实质的妖气，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巢穴下方的巨大排污暗河中冲天而起！

高凡猛地回头。

他看到，在下方那片漆黑如墨的水面之下，一双比汽车车灯还要巨大、闪烁着幽绿色竖瞳的眼睛，缓缓地……张开了！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饥饿。

仿佛在看待一块，胆敢闯入自己餐盘的、不自量力的……新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