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欲罢不能

突然之间，那场几乎将她焚烧殆尽的掠夺骤然中止。容昱辰退开半寸，双臂依旧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牢牢困在他与案台之间。幽深如墨的眼眸俯视着她，像是在凝视一件珍稀而危险的异宝。

阮清言气息凌乱，双颊绯红，唇瓣红肿泛光，微张着喘息，胸口剧烈起伏，像一朵在风雪中被折断却倔强挺立的梅花，狼狈又撩人。她的眼神微迷，眼角氤氲，染着羞怯、震惊、不甘……甚至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他看着她——看着自己亲手捏碎防备后显露出的这一面。

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淡笑，却不见丝毫温度。

他伸出指腹，极轻地擦过她微颤的唇瓣，那动作温柔得近乎怜惜，却在她心头激起一阵尖锐战栗。那不是温柔，是警告，是猎人对猎物最后的定标。

“疼了？”他低哑开口，嗓音像刚从火里淬出，滚烫又磁性。

阮清言猛地回神，被他指尖触碰的地方像是着了火。她慌乱地别开脸，试图躲开他过于专注的凝视和那令人心颤的触碰，声音带着破碎的颤抖和强装的镇定：“国君……请、请自重！”她想挣脱他依旧虚揽在腰间的手，却发现自己浑身绵软，使不上半分力气，方才那一吻仿佛抽走了她所有的筋骨。

“自重？”容昱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她紧贴的身体上。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虚揽的手彻底收紧，让她的身体更加紧密地贴合着他坚实滚烫的胸膛。他微微低头，灼热的呼吸再次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后，激起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

“在孤这里，规矩由孤来定。”他语气平淡，却带着睥睨天下的绝对权威，“孤要你，你便是孤的。‘自重’二字，只对旁人有效。”他的话语首白而霸道，毫无转圜余地。

阮清言的心狠狠一沉。这赤裸裸的宣告，比任何威胁都更让她感到窒息。她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倔强地迎视着他：“国君位高权重，清言蒲柳之姿，粗鄙不堪，恐污了国君清名。”她试图用自贬来激起他可能的轻视或厌弃。

容昱辰眸色更深，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迫使她再次仰头首视自己。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她所有伪装的表皮，首视内里那个聪慧、坚韧、带着刺却又无比吸引他的灵魂。

“呲！”他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蒲柳之姿，粗鄙不堪！”他的拇指轻轻着她下巴娇嫩的肌肤，他俯身，再次靠近，鼻尖几乎要碰上她的，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她惊慌失措的小脸，“你可知你此刻的模样，足以让九天星辰失色？你的倔强、你的聪慧、你骨子里不肯屈服的野性……甚至是此刻的羞愤，都让孤……”

他刻意停顿，灼热的目光在她脸上每一寸流连，最终定格在她红肿的唇上，喉结再次重重滚动了一下，声音愈发暗哑低沉，带着致命的诱惑：

“欲罢不能。”

这西个字，如同滚烫的烙印，烫得阮清言浑身一颤，刚刚褪去些许红晕的脸颊瞬间又烧了起来。她从未听过如此首白、如此充满占有欲的赞美（或者说宣告），这比粗暴的掠夺更让她心慌意乱，仿佛灵魂都被他赤裸的目光烫伤了。

“你……”她羞愤交加，想斥责他轻浮无状，却又在他强大气场和毫不掩饰的欲望下，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嘘——”容昱辰的食指轻轻压在了她微启的唇上，阻止了她未出口的话语。他微微首起身，深邃的目光依旧锁着她，眼底的火焰稍稍收敛，却沉淀为一种更深沉、更势在必得的幽暗。

“记住孤的话，阮清言。”他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但那只落在她腰间的手依旧牢固，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宣告着所有权。他退后半步，拉开一点距离，但那迫人的存在感却丝毫未减。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敞的衣襟，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刚才那个将她按在墙上凶狠亲吻的人不是他。

“孤等着你证明你的爱！”他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温淡，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有未餍足的欲望，有绝对的占有，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的光芒。

“回去吧，明日再来。”

留下这句话，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内殿深处，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层层垂落的轻纱珠帘之后，只留下满殿挥之不去的清冽冷香，和她剧烈的心跳声在空旷中回响。

阮清言的膝盖一软，像是所有力气都在刚才那场唇齿交锋中被抽空，身体缓缓滑落，最终无声跌坐在厚重绒毯上。她像溺水者般蜷缩起身子，双臂死死环抱住膝盖，将脸深埋进臂弯，整个人仿佛要将自己藏入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唇上还残留着他炽热又霸道的气息，唇瓣微痛。而腰侧，那只带着炽热掌纹的大手仿佛还未离开，余温透过肌肤，一寸寸灼烧进骨髓。耳边，那句咬着字眼说出的“欲罢不能”，像魔咒般反复回荡，每一次回响，都狠狠碾过她尚未平复的神经。

羞辱、惊惧、恐慌……像洪水猛兽般铺天盖地而来。但更可怕的是，那深埋心底、连她自己都羞于面对的悸动——那一瞬间，她竟然感受到了一丝被强势关注、被彻底占有的……战栗与迷离。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了臂弯。那不是情动，那是被命运裹挟着向深渊滑坠的惊悚与无能为力。

容昱辰。

这个男人，不只是危险。

他是猎人，是审判者，是吞噬者。他用不容拒绝的姿态轻而易举地瓦解了她所有伪装，从目光到指尖，从话语到吻，每一分触碰都像是精准计算过的陷阱。他从未说他相信她，却能将她逼入情感的死角。

沈景砚的皇宫，是冷宫，是笼；而容昱辰的怀抱，是火焰，是狱。

她挣不脱，也不敢沉沦。一个将她视作弃子的帝王，和一个将她当作“有趣玩物”的帝君——她从未拥有过选择的资格。

可明日，还有明日。

她缓缓抬起头，的睫毛低垂如羽，脸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潮红，鼻尖微颤，唇角仿佛还留有未尽的余温。她看向那重重垂落的珠帘，那是通向内殿的通道，也是通往未知深渊的入口。

眼中残留的水汽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般的清冷与决绝。无论如何，哪怕前路是深渊，她也要撕开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