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机遇？！

王刚那低沉、断续的笑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在大厅死寂的空气中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死死盯着古月皇甫，那双空洞的眼睛深处，绝望的灰烬之下，似乎正有一股疯狂冰冷的暗流在无声地涌动。

没有人敢出声。连之前幸灾乐祸的嘲笑者也被这诡异的气氛慑住，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眼前的王刚，不再是那个暴怒咆哮的可怜虫，更像一个从地狱归来的怨魂，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与执念。

古月皇甫神色依旧平静，深邃的眼眸如同无波古井，倒映着王刚扭曲的脸庞和他眼中那抹病态的光芒。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仿佛凝固了时间。

“你……” 王刚喉咙里再次挤出那个嘶哑破碎的音节，沾满血污的嘴唇咧开一个更大的、更加扭曲诡异的弧度，“……说得对……”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从破碎的肺腑里挤出来，带着血腥气：

“执念障目……心魔自生……呵呵呵……好一个古月皇甫……好一番当头棒喝……”

他的手指，神经质地蜷缩着，在罗汉榻光滑的扶手上抓挠，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假的……都是假的……” 他喃喃自语，目光却从未离开古月皇甫的脸，那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燃烧起一种冰冷刺骨的恨意，不再是针对那些哄笑者，而是完全锁定了眼前这个点破他一切、却又似乎洞悉一切的年轻人。“法术是假的……仙师是假的……连他妈的老子自己……都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尖利，身体也猛地坐首了一些，剧烈地喘息着，刚刚稳定的气息再次紊乱，嘴角又溢出一缕血丝。

敦厚中年人忍不住想上前劝阻：“王哥，您冷静点，身体要紧啊……”

“滚开！” 王刚猛地一挥手，力道不大，却带着一股绝望的狠厉，“都他妈滚开！老子现在只想听这位……看得透彻的古月皇甫……继续‘指点迷津’！”

他刻意加重了“指点迷津”西个字，语气充满了刻骨的嘲讽。

古月皇甫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并非因为王刚的辱骂，而是感觉到对方精神状态的极度不稳定，那是一种随时可能彻底崩溃或走向毁灭边缘的危险平衡。

“王哥，您现在需要的是静养。” 古月皇甫的声音依旧沉稳，试图安抚。

“静养？哈哈哈……” 王刚发出一阵更加癫狂刺耳的笑声，牵扯着内腑的伤处，让他痛苦地弓起腰，咳嗽不止，鲜血染红了垫在他胸前的丝质外衫。“静养能找回老子的灵石吗？静养能让那些骗子付出代价吗？古月皇甫，你告诉我！你既然看得这么透……”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饿狼般死死盯住古月皇甫，“……你一定知道！你一定知道是谁做的局！是谁在背后耍老子！是不是？！”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去掐住古月皇甫的脖子。

古月皇甫沉默着，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王刚疯狂的脸上游移，像是在评估，又像是在权衡。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连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也许是王刚挣扎的动作过大，也许是之前翻滚脱落时本就松动，一首静静躺在地毯上的那块沾染了血迹和尘埃的“护身灵宝”玉佩，在王刚无意识蹬腿的瞬间，被他赤裸的脚踝蹭了一下。

那枚古朴的玉佩，被蹭得微微翻转，露出了另一面——那并非普通雕刻着吉祥图案的一面，而是一个极其微小的、闪烁着黯淡红光的阵纹！阵纹的核心处，沾着王刚喷出的几点暗红血珠，此刻，那血珠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正极其缓慢地被阵纹吸收着，使得那红光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这一闪极其微弱，在琉璃灯光下几乎无法察觉。

然而！

王刚的目光，就在此刻，鬼使神差般地从古月皇甫脸上滑落，落在了自己脚边那块沾血的玉佩上！他看到了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红光一闪！更重要的是，就在那红光闪烁的瞬间，他感到脚踝被玉佩触碰的地方，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麻痹感！

这感觉……这感觉……

王刚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多少个日夜，他虔诚供奉这块“灵宝”，每次“施法”前都要将其贴身佩戴、输入微弱的灵力沟通（尽管从未成功）。每一次，他都幻想能感受到玉佩传来的呼应之力，幻想那传说中的雷霆威力！然而，每一次回应他的都只有冰冷的死寂，只有他自己徒劳的灵力消耗。

但此刻，这丝微弱到几乎忽略不计的、仿佛静电般的麻痹感……却像一道撕裂无尽黑暗的惊雷，狠狠劈进了他的脑海！

引雷诀！

这感觉，分明和那位“仙师”传授“引雷诀”时，演示中最最微弱、最最初级的“雷引”描述一模一样！是雷霆之力与自身灵力接触时，产生的细微麻痹震颤！

玉佩是真的！它藏着雷法！它真的有反应！只是……只是……

王刚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一个疯狂、难以置信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

它吸收的不是我的灵力！是我的血！我的气血！我的……生命力？！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心，让王刚瞬间通体冰寒！

难道……难道它根本不是助人修炼的灵宝，而是……而是……

他的目光猛地抬起，再次死死锁定古月皇甫！这一次，不再是哀求，不再是绝望的恨意，而是一种恍然大悟、夹杂着极致恐惧和疯狂愤怒的锐利！

他想起了古月皇甫刚才眼中那一闪而逝、快得几乎以为是幻觉的雷光！那绝非错觉！

玉佩有反应，古月皇甫身具雷法！他看得懂玉佩的价值！他早就看出了这块玉佩的问题！他刚才那番看似“点醒”实则将他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话！

“原来……原来如此……” 王刚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狱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和压抑到极致的疯狂，“……你……好深的心思……”

古月皇甫敏锐地捕捉到了王刚眼神和语气翻天覆地的变化。他顺着王刚刚才的目光，也瞥向了地上那块沾血的玉佩。当看到玉佩背面黯淡红光一闪而逝、血迹被吸收的细微景象时，他深邃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丝极淡的意外和凝重，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在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英俊脸庞上。他意识到，事情出现了他未曾预料到的变故！

“王哥，你……” 古月皇甫开口，试图挽回局面。

“闭嘴！” 王刚用尽全力发出一声低吼，打断了他。他挣扎着，用颤抖的手指向地上的玉佩，又猛地指向古月皇甫，脸上那扭曲诡异的笑容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种濒死野兽般的狰狞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骗子！一群骗子！都是骗子！” 他嘶吼着，声音因过度用力而完全哑掉，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决绝，“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你们都欠我的！欠我的！！！”

他猛地挣脱身边试图扶住他的人，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几乎是滚下罗汉榻，朝着地上那块沾血的玉佩扑去！他要抓住它！这是唯一的证据！这是他复仇的唯一线索！

“我的……那是我的！” 他如同护食的恶鬼，一把将玉佩死死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和那丝残留的微弱麻痹感刺激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他蜷缩在地上，将玉佩紧紧按在胸口，仿佛那是他仅存的救赎，又或是他即将引爆的炸弹。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古月皇甫，扫过那些曾经的“仙师”信徒同伴，扫过每一个嘲笑过他的人。那眼神，不再是耻辱的空洞，也不再是绝望的疯狂，而是一种玉石俱焚的怨毒光芒。

“等着……你们都给老子等着……”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嘴角咧开，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今天的羞辱……今天的账……老子要一笔一笔……连本带利……跟你们所有人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