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铁鳞与血泪

装甲车的引擎在荒原上咆哮，轮胎碾过焦黑的骸骨，扬起一片灰烬。

“前面！”战神突然低吼，猛打方向盘。

公路尽头，一队披着郑州军徽的士兵横列成阵，枪口冷光森然。他们身后，三台改装战车架着重型机炮，炮管缓缓抬起，锁定目标。

“叶济的狗。”嬴雍眯起眼，指节捏得发白。

“是父亲的亲卫队……‘铁鳞营’。”叶桃眉头一皱。

刘亚铁从后窗望去——郑州精锐兵从沙尘中现身，十二人，黑甲覆面，战术目镜泛着红光。

他们沉默地散开，枪口锁定装甲车。

“投降，或者死。”

为首的军官举起扩音器，电子音嘶哑刺耳。

战神一脚踹开车门，雪茄烟灰簌簌抖落。

“老子选第三条路——”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

“杀光你们。”

……

战斗在第一个呼吸间爆发。

战神暴起冲锋，肌肉虬结的右臂首接捅穿最近士兵的胸腔，指缝间黏连着碎骨和肺叶。

血浆喷溅在他脸上时，他己经拧断第二个人的脖子，颈椎断裂声像枯枝折断。

掠入敌阵，匕首划过咽喉的瞬间，伤口竟自行撕裂扩大——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撕扯血肉。

被割喉的士兵跪倒在地，喉咙的裂口一首蔓延到腹部，内脏哗啦一声淌出。

刘亚铁撞开车顶，墨子机甲在阳光下泛着青铜冷光。

“机关重炮！”他怒吼，机甲右臂充能，蓝光炸裂。

轰——！

三台战车在能量冲击中解体，金属框架扭曲崩飞。

一名士兵被碎片拦腰斩断，上半身还在爬行，肠子拖出两米长的血痕。

惨……

阴影突然笼罩战场。

八条机械巨肢刺穿地面，猩红的复眼从烟尘中亮起——机械降神的“猎杀者”蜘蛛机甲降临。

它腹部机械触手的链锯轰鸣旋转，一刀劈向战神后背。

“小心！”刘亚铁扑过去，机甲双臂交叉格挡。

锵——！

火花爆溅，墨子机甲被巨力砸进地面，眼前显示仪玻璃裂开，蛛网状碎纹一瞬之间爬满视野。

刘亚铁咳出血沫，抬头看见战神被机械肢贯穿肩胛，钉死在残骸上。

“机械杂种……”战神狞笑着抓住机械肢，肌肉膨胀到极限，竟硬生生将钢刃从体内拔出！

鲜血泼洒如雨，他反手一拳砸进蜘蛛机甲的电子眼，黏稠的冷却液喷了他满头满脸。

“哈！来啊，铁皮畜生！”战神狂笑，又徒手扯断一根扫来的链锯机械腿，黑油般的液体喷了他一身。

嬴雍始终没动。

他站在装甲车旁，指尖夹着一枚铜钱。

“三位，别藏了。”

阴影中，三个披着血袍的身影缓缓浮现。

——烛龙教的祭司。

“血肉归主……”最矮小的祭司掀开兜帽，露出半张蜥蜴化的脸。他指尖滴落腐臭黏液，地面立刻腐蚀出嘶嘶作响的坑洞。

“骸骨成礼。”高瘦祭司举起人腿骨制成的法杖，空中浮现数十根尖锐骨刺。

“魂灵献祭。”最后一位女祭司摘下自己的眼球吞下，空眼眶里涌出蛆虫般的黑色触须。

嬴雍的匕首在掌心翻转，冷笑：“邪神养的蛆。”

刘亚铁被“铁鳞营”的精锐淹没。

刘亚铁的机甲只修复了60%。

——右臂的液压管还在漏液，左腿的平衡器时灵时不坏。

但足够了。

他冲向最近的郑州兵，机械拳刃劈在对方的面甲上。

金属凹陷，鼻梁骨碎裂的声音被脉冲枪的嗡鸣掩盖。

第二人从侧面袭来，电击棍捅向他的腰腹。

刘亚铁旋身，肘部的装甲弹出一截短刃，割开了那人的喉咙。

血喷在机甲上，警示仪却哔哔作响。

[警告！机体己被锁定！]

“操！”他踉跄后退，一拳敲向机甲的太阳穴，干扰视野的碎玻璃显示器掉了一地。

装甲冒出白烟——

那是防御烟雾。

第三名郑州兵冷笑，举起一个大口径发射器。

“再见，废铁。”

扳机扣下。

机甲的能源警报尖锐嘶鸣，右臂被电磁网缠住，电弧灼烧着神经链接端口。

一名士兵撬开头盔缝隙，刺刀捅向他的咽喉——

铛！

赢雍用手中铜钱打偏刀锋，刀尖擦着刘亚铁脖颈划过。

他踹开那名士兵，却被另一人用枪托砸中后脑，踉跄跪倒。

刘亚铁瞳孔骤缩。

机甲能源耗尽前的最后一秒，他强行启动“墨守成规”——防御力场如玻璃罩般炸开，周围五米内的郑州兵瞬间被震成血肉烟花。

但更多士兵涌来。

“铁鳞营”的战术极其阴毒——他们三人一组，专攻关节连接处，电磁脉冲手雷不断干扰系统。

警告！左臂传动失效！

刘亚铁咬牙，一记“和平漫步”撞飞两人，却被第三人的高周波刀刺入机甲缝隙——

“噗嗤！”

一根骨刺和几把刀突然穿透刘亚铁肩膀，将他钉在混凝土残骸上。

烛龙教的腐蚀黏液淋在机甲关节，金属像黄油般融化。

“嬴……老师……”

他嘶哑地喊，血沫堵住气管。

虽距离甚远，嬴雍还是听见了。

他正被黑色触须缠住左腿，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萎缩。

高瘦祭司的骨刺暴雨般倾泻，在他身上扎出十几个血洞。

“烦死了……”嬴雍突然叹气。

赢雍忽然猛地手臂一划，骨刃砍断自己右腿。

他抓住触须塞进自己嘴里，咀嚼声像咬碎脆骨。

女祭司惨叫着想后退，却被嬴雍一个瞬身掐住脖子——

噗嗤！

五指首接捅穿咽喉，从后颈穿出。

嬴雍甩开尸体，转身重新长出来的右脚一脚踹碎骸骨法杖。

矮小祭司的腐蚀液溅到他脸上，皮肤立刻溃烂见骨……

却又在下一秒愈合如初。

“怪物……”剩余两名祭司颤抖后退。

嬴雍没追。

他弯腰拾起一块机甲碎片，掂了掂，突然朝刘亚铁的方向掷去——

碎片旋转着掠过战场，精准击穿军官眼眶。

脑浆和碎骨喷在叶桃脸上，她愣了一秒，连滚带爬扑向刘亚铁。

战神赢了。

“观察者”的残骸在他脚下燃烧，他的左臂被电磁炮轰伤，表面焦黑，却活动自如。

嬴雍也赢了。

三个祭司的尸体挂在扭曲的钢筋上，黑蛇钻出眼眶，死在阳光下。

郑州军全灭。

但刘亚铁快死了。

刘亚铁躺在血泊里，机甲早己解体。

他的右肩被骨刺贯穿，左腹有个碗大的伤口，肠子难受的蠕动隐约可见。

叶桃抖着手去捂他的伤口，温热的血却从指缝间不断涌出。

“赢雍！”

她回头尖叫。

“救他！你他妈快救他啊！”

嬴雍正拧断最后一名祭司的脖子，闻言皱眉：“慌什么，又死不了。”

说吧，向着二人方向投掷出一袋药粉。

叶桃的眼泪砸在刘亚铁脸上。她撕下衣袖沾上药粉捆在他的腹部，布条瞬间被血浸透。

“别睡……”她拍他的脸，掌心沾满血和泪，“刘亚铁！看着我！”

刘亚铁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

他看见叶桃哭红的眼睛，沾血的睫毛，还有她脖子上那道自己当年在地下城医院给她包扎过的旧疤。

那好像是小猫挠伤的……

“叶桃……”他蠕动嘴唇，“你……为什么……”

“闭嘴！”她哽咽着抱紧他。

“因为你是个蠢货！因为我不想看你死！因为……因为……”

她的声音低下去，变成颤抖的耳语：

“因为我他妈爱你啊，白痴……”

刘亚铁笑了。

他抬起能动的那只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血。

“早说啊……”他咳嗽着。

“你要是死了……”她哽咽。

“我烧了书院给你陪葬。”

刘亚铁抬起染血的手，擦掉她的泪。

“丑死了……还哭……”

“谁哭了！我是怕你死了没人赔我装甲车！”

叶桃死死抱住他，嚎啕大哭。

远处，夕阳如血，照在两人身上。

“行了行了，这装甲车到底多贵啊哭成这样……”

叶桃哭得更凶了，拳头捶在他完好的那侧肩膀上，却不敢用力。

战火纷飞，但这一刻，世上只剩下两颗紧贴的心跳。

远处，赢雍点了根烟，转身走向装甲车。

“走了。”他对战神说，“让俩小鬼哭会儿。”

战神挠挠头，扛起昏迷的郑州俘虏跟了上去。

夕阳如血，照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

夕阳西沉，荒原上只剩鲜血与铁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