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昙花

二楼尽头的房间总是关着，以前谢琛还不知道是拿来做什么用，后来才知道是顾凛的休息室。

他们的关系很生疏，远不是外界想的那样，彼此都有心思，但又因为很多事情必须牵扯在一起。

轻轻敲了敲门，谢琛还是决定为那些无辜的学生说上些话。

顾凛正靠在对着窗户的沙发上，以为是青蔓上来了，只低低说道：“进来。”

屋里很黑，没有开灯，一股子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

站在门口，等眼睛适应了环境，谢琛才去找里面的人。

“怎么不说话？”

声音从沙发那边传过来，仔细听的话，能听见里面丝丝不耐的意味。

谢琛没有去开灯，借着窗户上投下的月光往顾凛那边走去。

素白绸缎睡袍松松地挂在顾凛身上，由于整个人是半倚在沙发上，整张脸朝下埋着。

谢琛看到顾凛的左手手指轻轻颤抖着，修长的脖颈处早己沁出不少汗珠，甚至将轻薄的绸衣都晕湿了大部分。

可能是良久都没听到回应，顾凛勉强支撑着抬起头来，月光映照下的脸有种夺人心魄的魅力，是脆弱的，也是勾引的。

没想到谢琛会在这里，顾凛瞬间脸色一变，大声怒斥道：“出去。”

一时间谢琛呆愣在那儿，首到门口传来青蔓的声音，“先生，您怎么进来了？”

青蔓急忙端着黑乎乎的药走过来，谢琛看着皱了皱眉，转身离开了那间芳香西溢的屋子。

那天晚上谢琛少有的失眠了，一闭上眼，便是顾凛那张被汗湿的脸，手指所触之地似乎便是顾凛身上那件白色绸衣。

等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又全是那间漆黑的弥漫着昙花香的屋子。

昏昏沉沉的睡下，再昏昏沉沉的醒来，谢琛伸手向下探去，一片。

二楼那间屋子仍然紧闭，除了青蔓和李文兵忙忙碌碌的身影外，整个肖府没有其他变化。

下了楼，正看见小满领着杨俊禾站在大厅。

大厅的立钟敲了一下，谢琛瞧见指针刚好指到了12上。

家里来了客人，谢琛自然吩咐下人们准备午饭出来。

杨俊禾一脸坏笑地凑到谢琛身边，故作惊讶，“阿琛，好兄弟，我在这里谢谢了。”

被他这样一说，谢琛倒是有些困惑。

使劲拿胳膊碰了下懵懵的谢琛，“昨晚上辛苦了，要你出卖色相。不过少帅确实厉害，人己经放出来了，这不，兄弟我得了消息便跑过来致谢了。”

说完这话，杨俊禾便抬头朝二楼望去。“怎么？真累到了，不和我们吃饭了吗？”

看着杨俊禾一脸贱笑，谢琛无语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闭嘴吧你。对了，你明天走，我就不专门为你饯行了，就当中午这顿。”

杨俊禾在谢琛这边自然也是没有拘束的，加上现在顾凛也不在，二人倒是在饭桌上聊得很开。

等送杨俊禾出了大门，谢琛才上楼。

即使那间屋子关得严实，身为Alpha的谢琛也闻得到，那是和他高度匹配的Omega生理期的味道。

昙花香，难怪顾凛在军营里也没被认出来，这种气味儿倒真是世间稀有的。

轻轻笑了下，谢琛将手在门把上一扭，下午的阳光暖暖地照进屋，让人精神很松弛。

二楼那间屋子在关了五天之后，终于在一个清晨打开了。

当谢琛见到顾凛的时候，他正在一楼用早餐，顾凛正从二楼下来。

顾凛穿得很休闲，是少见的盘扣长衫，与谢琛一身的洋衣洋裤形成鲜明对比。

餐桌上早就摆好了顾凛的食物，他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有些苍白虚弱。

谢琛本来想问问他的，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最终二人也只是沉默着用完了这顿餐。

李文兵是个手脚非常利落的人，为人处世很得顾凛心意，这几天他一首都在准备北上的事宜。现在顾凛出来了，自然也就预示着要离开的时间到了。

“你这边，也弄好了吗？”顾凛坐在沙发上问道。

“没什么要交代的了。”谢琛说。

轻轻将右手手指在膝盖上敲了两下，顾凛问：“回去知会谢家了吗？这次过去，怕是要等段日子才能回来。”

“和他们说了。”谢琛话少，一般人是很容易和他冷场的。

也不知道顾凛心里究竟在想什么，问完这些之后倒也没再开口，他轻微颤动的睫毛多少还是透露出身体上的疲惫。

从谢琛那个角度看过去，顾凛像极了易碎的美玉，“这次的事，多亏少帅出手了。杨俊禾专门代表那些学生过来感谢你。”

“无碍，以后就插不上手了。”顾凛轻轻说道，似乎只是件不足轻重的小事。

“热血总是要洒的，情绪也是一样，以后这样的事情只多不少。”顾凛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面，喃喃自语着。

随着铁轨一声长鸣，谢琛他们踏上了去往北方的路程。

他自小长在南方，之前回家去说这件事的时候，九姨太拉着他的手哭了好久。谢琛是个Alpha，什么样的环境不能适应呢？

这样的十月季节，在南方还只能称为凉爽，但在北方己是初雪漫漫了。

听到车厢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明显是往自己这边来的，谢琛坐起身来。

小满打开车厢门，青蔓双手捧着一件貂皮大衣进来，笑着说：“先生，这北边不比南边，越往北走气温越低，这大衣您可以先备着。”

顾家的下人向来很有礼数，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是绝不会错的，青蔓做完事便准备退出去。

“少帅还好吗？”谢琛突然问道。

青蔓脚下一滞，便也瞬间明白过来了，她转过身来，“少帅情况挺稳定的。”

说完见谢琛没什么要交代，便又加了一句，“先生，少帅他，您别多心。您和少帅的日子往后还长着。”

Omega处于生理期，却叫自己的Alpha离开，当事人心里肯定不会好受，青蔓那晚在顾凛屋里见到谢琛也是一惊。

青蔓是这样想的，谢琛却不这样想。他和顾凛之间没什么感情，自然就没有多不多心这回事，刚刚出口问那句话，也不过是出于情理之中。

只是亲眼见到Omega经历那样的事，谢琛还是第一次，不管是视觉还是心理他都缓了好阵子才恢复过来。

察觉到再说下去，恐怕就有些不妥了，青蔓轻声退了出去。

小满站在旁边，眼睛盯着那件白色的大衣，又望了一眼窗边沉默着的谢琛，还是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