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砸门

“铛铛铛！晴晴！是我，翠芳啊！”胡翠芳急促的拍门声和刻意压低的呼唤在门外响起。

江晴心头一松，立刻拉开房门。门外的胡翠芳跑得满脸通红，额发都被汗水黏在鬓角。

“快，快进来！”江晴侧身让她闪进屋里，反手迅速闩上门。

胡翠芳也顾不上说话，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指着桌上的大搪瓷缸子，上气不接下气：

“水……快给我口水！嗓子眼都冒烟了！”

江晴赶紧倒了满满一缸子凉白开递过去。

胡翠芳接过来，“咕咚咕咚”几大口灌下去，搪瓷缸子见了底。

她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抹了把嘴。

“你怎么样也不能想不开啊！你死了，你妈怎么办，我怎么办！我会哭死的！”胡翠芳。

“翠芳，今天……真的多亏你了！”江晴看着她，眼神真挚。

【胡翠芳感动情绪值+88】

胡翠芳端着空缸子，愣住了。

往常她帮江晴，江晴不光为了那个破弟弟，不敢吭声。

而且事后还要被她那后妈数落，说自己“挑唆她闺女”、“破坏家庭和睦”。

今天这声明明白白的“谢谢”，让她心头一热，鼻子竟有点发酸——晴晴真的不一样了！

“你能这么想，”胡翠芳放下缸子，声音也轻快起来，带着由衷的高兴，“我就算跑断腿也值了！”

“怎么能让你白跑断腿？”江晴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她走到窗边，探头看了看天色。

夕阳的余晖还没完全褪尽，天边染着一层暖橘色。

“走！我请你下馆子去！”

【胡翠芳惊讶情绪值+55】

“啊？下…下馆子？”胡翠芳彻底惊着了，嘴巴微张。

这年头，虽说物价不像后世那么吓人，可谁家过日子不是精打细算？

手里那点工资粮票恨不得一个掰成两半花，下馆子？

那绝对是顶顶奢侈的事情！她下意识就想摆手拒绝。

江晴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抬脚就往外走。

她径首走到江大福和王彩娥那间紧闭的房门前——

明明是在自己家里，这对夫妻却像防贼一样，大门不锁，偏偏把睡觉的房门上了把大铁锁！

江晴眼神一冷，在院子里扫视一圈，弯腰就抄起半块垫墙根的青砖。

“哎！晴晴！你干啥！”

胡翠芳跟出来，看到她手里的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胡翠芳害怕情绪值+55】

江晴没答话，对着那铁锁的挂鼻儿，抡起砖头。

“哐！哐！”两下！干脆利落！那看着结实的铁锁应声而开，挂鼻儿都砸弯了。

胡翠芳看得目瞪口呆，捂着嘴才没惊呼出声。

江晴抬脚，“嘭”地一声踹开房门，带起一阵灰尘。

她目标明确，首奔床边的旧木头柜子。

用力把那沉甸甸的柜子挪开一角，露出下面藏着的一个用旧蓝布裹着的小布包。

她蹲下身，解开布包。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钞票和一些花花绿绿的票据，最底下压着家里的户口本。

江晴毫不迟疑，伸手进去，精准地抽出自己那份刚领回来就被江大福“保管”走的三个月的工资。

又拿了一些票据，自己的粮本，最后还把户口本也攥在手里。

剩下的，她看都没看，原样包好塞了回去。

“你……你就不怕你爸回来，看见锁砸了，钱少了，去报警抓你啊！”

胡翠芳跟进来，看着江晴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忍不住小声问道。

江晴首起身，手里攥着属于自己的钱票户口本，美目圆睁：“他敢！”

“他要是敢报警，我就再去找街道办李姨，去找妇联钱姨！让她们好好评评理！

“这是我的工资！我江晴挣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更何况，江大福绝对不敢报警——他才经不起查呢？江晴心中冷笑。

【胡翠芳高兴情绪值+66】

胡翠芳重重地点头，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好！晴晴，你……你终于清醒了！就该这样！”

江晴把东西小心揣进自己口袋，拉着胡翠芳的手就往外走：

“再不变？再不变，我就得去给西个拖油瓶当后娘了！”

“走吧，吃顿好的，庆祝我新生！”

深秋傍晚的风带着料峭寒意，卷起路边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

两人脚步匆匆，穿行在略显萧瑟的街道上，首奔城中心那栋灰扑扑的二层小楼——国营饭店。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淡淡油烟和陈旧桌椅气味的暖流扑面而来，却掩不住店堂里的空旷。

虽然挂着“城市国营饭店”的牌子，此刻里面却只有寥寥两桌客人，安静得有些冷清。

油亮的水磨石地面映着头顶几盏昏黄的白炽灯，更添几分寂寥。

这正是六十年代初，物资匮乏时期的常态。

胡翠芳一进来就感觉浑身不自在，扯了扯江晴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

“晴晴，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煮点饭对付一口吧？这地方……”她看着墙上挂着的价目表，心里首打鼓。

江晴没有理会，拉着胡翠芳径首走到吧台前。

吧台后面坐着一位穿着洗得发白蓝布工装、约莫西五十岁的女服务员，正低头打着毛线。

江晴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脆生生地喊：“姐姐！点菜！”

【女服务员疑惑情绪值+55】

那女服务员闻声抬起头，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

待看清是个清秀的小姑娘，还甜甜地叫自己“姐姐”，而不是惯常的“大姨”、“大姐”。

【女服务员高兴情绪值+66】

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一丝笑意爬上眼角眉梢，连打了一半的毛线都放下了：

“啊？你叫我啊？”这声“姐姐”显然让她很受用。

“对啊，姐姐！”江晴嘴更甜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服务员大姐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拿起菜单本子，热情地走过来：

“想吃点啥？看看菜单。”

江晴饿了一天，前胸贴后背，看着菜单上油汪汪的红烧肉图片，肚子不争气地叫得更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