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樱花味的暑假与一个旧包裹

墨多多觉得，暑假前最后一周的课桌，简首比新烤好的面包还要让人坐不住。粉笔灰的味道都盖不住他脑子里飘着的樱花和章鱼烧的香气。

“喂，你们听说了吗？听说了吗！”课间，多多像颗小炮弹一样冲到虎鲨和扶幽的课桌旁，激动得手舞足蹈，差点把虎鲨刚拆开的薯片袋子打翻，“老班刚在办公室说的！暑假！我们班！要去——日！本！修学旅行！京都！”

“啥？日本？！”虎鲨一把护住薯片，眼睛瞪得像铜铃，腮帮子还鼓鼓囊囊塞着零食，“真的假的？那个有超大河童和会‘咻咻咻’忍者的地方？”他瞬间把薯片抛到脑后，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太棒了！我要去吃那个会转的寿司！还有比脸还大的章鱼烧！对了对了，还要买把超酷的忍者飞镖！”

尧婷婷正小心地用彩色铅笔在笔记本上画樱花，闻言惊喜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呀，多多？是京都吗？书上说那里的金阁寺屋顶是金子做的，清水寺的舞台好高好高，能看到整个京都呢！啊，好想穿和服拍照！”她己经开始想象自己穿着漂亮和服，站在古色古香寺庙前的样子了。

而扶幽的反应，则是最特别的那个。

“日本…京都…”扶幽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词，平时总是显得有点慢半拍的眼睛，此刻像被点亮的灯泡，一下子亮得惊人。他没有像多多那样大喊大叫，也没有像虎鲨那样挥拳头，而是“唰”地一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从书包里翻出了一本厚厚的、书角都有些卷边的书——正是那本《日本妖怪怪谈与百鬼夜行》。

他像捧着宝贝一样把书摊在桌上，手指飞快地翻动着泛黄的书页，发出沙沙的轻响。镜片后的眼睛紧紧盯着书页，嘴里念念有词：“百鬼夜行…传说在京都的夜晚…河童喜欢住在河里，头顶的盘子不能干…付丧神是旧物件变的…”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那是属于扶幽式的、专注又兴奋的笑容。

“哇！扶幽，你还带着这本书！”婷婷好奇地凑过来看，“你也对京都的妖怪传说感兴趣吗？”

扶幽用力点点头，难得地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简短又认真地说：“嗯！书上写的，京都好多地方都有妖怪的故事。盂兰盆节快到了，书上说那时候…”他翻到一页描绘着无数奇形怪状影子在月下街道游行的插图，正是著名的“百鬼夜行图”。

“喂喂喂！”多多也挤了过来，虽然对妖怪有点怕怕的，但冒险的好奇心立刻占了上风，“扶幽，书上有没有写哪里最容易遇到真的妖怪？我们要是碰到了怎么办？用盐？还是…呃…给它吃黄瓜？”他想起书里好像提过河童的弱点。

“哼，管他什么妖怪！”虎鲨拍着胸脯，薯片碎屑簌簌往下掉，“敢出来捣乱，看我的‘虎鲨无敌旋风拳’！正好试试新学的招式！”他做了个夸张的出拳动作。

“虎鲨，妖怪是不能用拳头打的啦！”婷婷无奈地提醒。

几个小伙伴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旅行，兴奋得小脸都红扑扑的。教室窗外阳光正好，蝉鸣聒噪，一切都充满了暑假前特有的、甜滋滋的期待。

就在这时，班主任李老师抱着一个大大的牛皮纸包裹走进了教室，包裹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日本邮票，还用毛笔写着工整有力的汉字，盖着红色的印章。

“安静一下，同学们。”李老师把包裹放在讲台上，脸上带着笑意，“暑假去京都修学旅行的事情，大家应该都知道了。京都那边负责接待我们的佐藤弘一教授，是位研究京都历史文化的专家。他非常热情，特意寄来了一些关于京都的资料，还有一些他自己整理的笔记复印件，说是给我们预习用。”

李老师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正凑在一起热烈讨论、手里还捧着那本妖怪书的墨多多、胡沙、尧婷婷和扶幽身上。“墨小侠，胡沙，尧婷婷，扶幽，你们几个平时就喜欢探索新鲜事物，这份资料就先放在你们小组，好好看看，回来跟大家分享心得。”他指了指那个包裹。

“遵命，老师！”虎鲨第一个响应，噌地站起来，像领奖一样把那个沉甸甸的包裹抱了过来。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旧纸张和异国油墨的味道飘散开来。

“哇，好沉！里面肯定有好多好东西！”多多迫不及待地帮忙拆绳子。扶幽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几张复印的笔记，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和古建筑的草图，还有不少日文注释。婷婷则被包裹里一本装帧精美的京都风景图册吸引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首安静地趴在多多脚边打盹的查理九世，小巧的鼻子微微动了动。它抬起头，金色的瞳孔在包裹被拆开的瞬间，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空气中那股旧纸墨的味道里，似乎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难以捕捉的、类似铁锈又像冰冷苔藓的气息。这气息让查理颈后细软的绒毛，悄悄地、无声地竖立了一下。它没有叫，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那个摊开的包裹，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只有它自己能听见的、几不可闻的低哼。

“汪…（这味道…有点‘老’过头了…还带着点…‘不请自来’的感觉…）”

沉浸在樱花、章鱼烧和妖怪传说幻想中的小伙伴们，正为即将到来的异国之旅兴奋不己。他们翻看着佐藤教授寄来的资料，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京都哪里好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没有人知道，这份来自古都的“礼物”，己经悄然为他们的暑假，蒙上了一层神秘而不可预测的阴影。一场属于京都夜晚的、失控的“百鬼夜行”，正静静等待着这些远道而来的小客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