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牢笼中的伪装

不知过了多久，顾辰从一阵纷乱的噩梦中惊醒。

梦里，有李建国狰狞的脸，有杀手冰冷的刀锋，还有那尊邪像睁开的血色眼睛。他猛地坐起身，剧烈的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醒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顾辰转过头，看到沈清秋正端着一杯温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她己经换上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卸去了平日里的职业妆容，更添了几分邻家女孩般的清纯与柔美。

“看你睡得很沉，就没叫你。”她递过来一杯温水，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微笑，“喝点水吧，润润嗓子。”

“……谢谢。”顾辰接过水杯，环顾西周。明亮的灯光，柔软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道。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令人安心的、家的感觉。

他真的……安全了吗？

看着眼前这个关心着自己的沈清秋，顾辰那颗紧绷了十年的心，第一次，有了一丝松动。或许，她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讨厌自己？或许，她只是不善于表达？

一种荒谬的、却又无比的念头，在他疲惫不堪的心中，悄然滋生。

“顾辰，”沈清秋看着他，用一种拉家常的、令人放松的语气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那些人，到底是谁？你又为什么，会惹上他们？”

顾辰的心猛地一紧。

他想起了师傅的告诫，想起了自己“守夜人”的身份。这些秘密，他不能对任何活人说起。

他下意识地，再次戴上了那副“废物”的面具。

他低下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声音里充满了后怕。

“我……我真的不知道……”他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充满恐惧的声音说，“那天……那天李总让我去他办公室，我……我无意中看到他电脑里，好像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我当时吓坏了，就跑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拿，什么都不知道……”

他将自己，完美地代入了一个撞破了上司秘密后，被吓破了胆的、愚蠢的胆小鬼角色。

“是吗？”沈清秋的笑容不变，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失望，“只是看到了一些东西，他们就要置你于死地？”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顾辰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无助，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沈清秋的目光，缓缓地从他那张写满了恐惧的脸上移开，最终，落在了他依旧死死抱在怀里的，那件脏兮兮的、廉价的外套上。

“你很冷吗？怎么还抱着这件外套？”她柔声问道，语气里充满了“关心”，“都弄脏了，扔掉吧，我给你拿一条新的毯子。”

说着，她站起身，伸出手，就要去拿顾辰怀里的外套。

顾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向后一缩，将那个包裹着邪像的外套抱得更紧了，脸上露出了孩童般的、病态的执拗。

“不！不能扔！”他几乎是尖叫出来的，“这是……这是我爸留给我的……唯一的念想了！不能扔！”

这个理由，对于一个从小城市出来、自卑怯懦、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废物”来说，简首是天衣无缝。

沈清秋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僵硬。

她深深地看了顾辰一眼，那眼神，像是在重新评估这只“小老鼠”的狡猾程度。

几秒钟后，她收回手，脸上的笑容再次变得完美无缺。

“好，好，不扔，不扔。”她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说道，“既然是你父亲的遗物，那就好好留着。是我不好，我不该碰它。”

她重新坐了回去，端起自己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看来你今天真的吓坏了，”她轻声说，“也好，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养好精神。”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更深的、意味难明的弧度。

“我们……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