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局博弈

智游科技的会议室里，红木会议桌被各色文件铺满，投影仪的光束在墙面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距离与星耀集团的正式投资谈判还有三天，陈振东戴着白手套，逐页翻阅着对方提供的《战略合作框架协议》，指尖在关键条款处反复 —— 这些印着星耀烫金 LOGO 的 A4 纸，此刻比任何法律文书都沉重。

“陈哥，你看第 7.3 条。” 李经理凑过来，领口的汗渍洇湿了衬衫领口，“他们要求开放用户行为数据接口，这不是变相窃取用户隐私吗？” 他的手指点在条款末尾的 “包含但不限于用户浏览轨迹、消费偏好” 一行，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

陈振东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翻开自己整理的《互联网用户个人信息保护指南》，用红笔在 “第三方数据共享需取得用户单独同意” 条款旁画了个圈。窗外传来南大街的车流声，混着楼下咖啡馆的研磨机轰鸣，让他想起创业初期在城中村接案子时，隔壁早餐铺蒸包子的蒸汽声。

“王主任，星耀的条款和网信办的最新规定有三处首接冲突。” 陈振东将对比文件推到王志远面前，这位管委会主任的茶杯在文件上留下深色水渍，“他们想用 5000 万投资，换智游三年的数据使用权，这比首接收购还狠。”

王志远摘下眼镜，镜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市里确实希望促成合作，但底线是不能损害企业核心利益。我听说周正雄最近在曲江拿了块文旅用地，说不定想借智游的流量盘活项目。” 他的手机适时响起，接完电话后脸色更沉，“刚得到消息，星河科技虽然撤诉，但偷偷把专利侵权证据转给了另外三家公司。”

谈判当天，星耀集团的会议室布置得如同战场。水晶吊灯下，周正雄的七位高管一字排开，法务总监推过来的文件足有半臂高。陈振东将智游的《数据安全管理办法》和《用户隐私保护白皮书》重重拍在桌上，纸页散开时露出夹在其中的《个人信息保护法》单行本，扉页还留着去年帮老孙家肉夹馍店标注的笔记。

“周总，数据条款必须修改。” 陈振东用激光笔圈出争议部分，红色光点在 “无条件开放” 字样上跳动，“我们可以提供脱敏后的行业统计数据，但用户画像属于核心资产。”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在场所有人不自觉挺首了腰板。

周正雄转动着定制钢笔，笔帽上的星耀 LOGO 折射出细碎的光：“陈总，没有数据支撑，合作就是空中楼阁。要不这样，我们追加 2000 万投资，换两年数据权限？” 他身后的财务总监立刻翻开计算器，按键声在寂静的会议室格外刺耳。

“追加投资可以谈，但数据共享必须符合三个条件。” 陈振东调出提前准备好的方案，投影仪切换成甘特图，“第一，数据使用需通过第三方沙盒环境；第二，每次调取必须提前 72 小时备案；第三......” 他停顿片刻，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所有数据交互必须经过智游技术团队的实时监控。”

谈判持续到深夜，空调出风口的冷风裹着咖啡残渣的味道。当星耀法务提出 “对赌条款” 时，陈振东从包里掏出一叠银行流水单 —— 那是智游最近三个月的营收数据，每一笔进账都标注着对应的用户增长曲线。“周总，我们不需要对赌。” 他将报表推过去，纸角还沾着今早肉夹馍的油渍，“但如果星耀愿意开放旗下 58 家景区的独家合作权，我们可以让出 5% 的股权。”

周正雄的钢笔突然折断，蓝黑色墨水溅在合同封面上，晕开一片乌云。他盯着陈振东的眼睛，像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陈总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在谈景区收购？”

“上周三，您的财务总监在秦创谷附近的会计师事务所待了三小时。” 陈振东翻开手机备忘录，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星耀集团近期的工商变更信息，“而那家事务所，正是西安文旅项目并购案的指定审计机构。” 他的语气平淡，却让会议室温度骤降。

最终协议签署时，窗外的钟鼓楼己亮起晨灯。陈振东握着笔的手微微发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后颈的旧伤又开始发作。这份协议里，智游不仅保住了数据主权，还争取到星耀旗下景区的独家线上运营权。但他清楚，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 在协议附件里，有一行用极小字号标注的条款：“双方合作期间，智游不得开发线下文旅项目”。

走出星耀大厦，王志远递来一份文件，封皮印着 “西安市重点企业知识产权护航计划”。“省局特批的绿色通道，下周就给智游的核心技术上专利保险。” 他拍了拍陈振东的肩膀，“你小子这次干得漂亮，连周正雄都在圈子里夸你是‘知识产权战场上的狙击手’。”

陈振东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手机突然震动。是老孙家肉夹馍的老板发来消息，说商标异议成功了，还附了张新招牌的照片。照片里，“老孙家” 三个字被红灯笼衬得格外鲜亮，让他想起谈判桌上星耀集团的 LOGO。商业世界的规则或许复杂，但有些东西始终清晰 —— 就像保护好每一个创业者的名字，守住每一份创新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