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美人杀上门了

此话一出，方才还和蔼可亲的长者，脸上的笑容忽地变了意味。

宋明尘仍不死心，继续试探，“穆兄只有你一个女儿，他是做好了准备才将你送上花轿的，你怎会对此一无所知？”

我默默品味着他的话，半天不作声。

宋明尘又狡黠一笑，接着苦口婆心地劝我。

“听伯伯一句劝，这秘籍乃不祥之物，会给你引来灾祸，你一个女儿身，在这世上又无任何倚靠，不如就留在我这儿。即便没有你与风儿的婚事，我也会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听得出他在极力地矫饰，可惜我只是没有江湖经验，不懂人心险恶，却也不是傻子。

好长的一出戏啊！

刻意做给我看的，让弟子装作闲谈，将消息透露给我，诱我上山自投罗网，就为了找寻那本我从未见过的秘籍。

若是那秘籍真在我手里，我倒要翻来看看里头到底写的什么，能令这些武夫如此趋之若鹜。

可我还在人家的地盘上，若是当面撕破脸，我怕是讨不到什么便宜。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只得佯装着凉，打了个喷嚏，装傻道：“承蒙宋伯伯厚爱，如此也好，湿衣裳穿久了实在难受，凌儿想下去换一件。”

宋明尘也不知信了没有，却没再为难我，唤人带我下去休息，千叮万嘱叫婢女好生伺候着。

他想将我囚禁在这里，徐徐图之，而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尽快找个机会离开这里！

春寒料峭，江湖夜雨。

约莫子夜时分，我躺在百嶂门的客房里，假寐听着窗外的淅沥雨声，思索着脱身之法。

忽闻门外一阵熙攘，似是从门堂方向传来。

我当即爬起来，想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行至门堂外，我偷偷躲在柱子后，悄悄探头，朝里头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大跳。

只见百嶂门弟子死伤惨重，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身上看不见利器所伤的痕迹，几乎个个都是七窍流血。

是被人以内力震碎了经脉，才会有这样的惨状。

而站在那尸堆中央的人，白衣纱裙，遗世独立，面上挂着不屑的笑。

声音清冽幽冷，侧目对宋明尘放声道：“把凌儿交出来！否则你这儿就是下一个桐栖阁！”

宋明尘衔着一口气，迟迟不肯松口，满脸的不甘心。

沉默了会儿，他拱手对无念恭敬道：“凌儿是老夫故友的遗孤，她来山上投奔老夫，老夫实在于心不忍才将她收留了，无意冒犯庄主，还请见谅。”

我知他是贪生怕死，不敢对无念说一个“不”字，却也舍不得我这送上门的羔羊。

毕竟在他心里，那本武林至尊秘籍可是在我的手里。

常言道，恶人还需恶人磨。

想是无念带给我的安全感，明明身处险境，我竟生出了几分看戏的心思来。

无念十分不屑，冷哼一声道：“如此说来，你是乐意把凌儿交出来了？”

她背对着我，与宋明尘对峙，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得出她话里似是带着几分戏谑。

宋明尘伏低拱手道：“庄主雅兴，若要女宠侍奉，老夫可为庄主献上宫中最好的秀女，用以抵偿凌儿回家！”

那大义凛然的模样，若不是我知道他背后的心思，怕真是要被他蒙骗过去，以为他是个心疼故友遗孤的侠义之辈了。

无念可不理会他的表演，微微抬手，将随侍在他身侧的弟子隔空托起，随手一丢，甩去天花板上。

“哐”地一声碰撞，首首落地。

宋明尘俯身去看时，那弟子己然断了气。

无念轻轻拂了拂手，漠视周遭的一切，对他极其不满意，“你可真是慷慨啊！送给我一个雪儿还不够，还要送秀女给我，真当我是色中饿鬼，什么货色都肯要？”

雪儿竟是宋明尘献给无念的？怪不得无念肯听他废话……

隔着十几步的距离，我清楚地看见宋明尘脸色愈发铁青。

他趔趄着后退了半步，将手附在长桌的边缘处，勉强扶稳身子，呼哧了半天，完全说不出话来。

无念冷笑一声，睥睨他道：“要我说，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就别装了！凌儿貌美，你个老不修的，心生邪念，不必在我面前遮掩。但不巧，我对凌儿也宝贝得紧，可不舍得拱手让人，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我实在是难以理解。

要说宋明尘贪心不足，想从我身上得到武林秘籍，我是相信的，可若说他觊觎美色，我却不敢苟同。

但似乎……她是对的。

听了无念这番话后，宋明尘当即憋足一口气，黑着脸允诺道：“好！”

原来对付这种爱惜声誉的老头子，撕破他的脸面比什么都管用。

若他与无念争抢我的事传扬出去，被人添油加醋一番，便成了他个老不修的惦记未婚儿媳，足够把他维护了大半辈子的体面扯烂碾碎。

无念的名声早就碎成一地沙尘了，她从来都不在乎，而我的名声……

可能在世人眼中，我还不如她。

自然，眼下不是在意名声的时候。

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不是傻子，给无念认个错和受宋明尘囚禁，孰重孰轻，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即便无念再生我的气，也不会对我不利。

我随即闯进门堂，在宋明尘阴云密布的目光中，对着无念的背影，柔柔唤了声：“阿念。”

无念缓缓转过身，清冷淡然，向我走来，携风带雨，步步生莲。

在她靠近我时，一股淡雅的清香迎面扑来，让人忍不住为之迷醉。

无念眉间带着丝愠怒，口吻却是异常温柔，“脾气闹够了没有？”

许久未见着她，我的心砰砰跳得厉害，依靠意志力保持着理智。

我扯了扯她的袖口，媚声对她撒娇道：“我错了，阿念，是我错了……”

瞧她的意思，是不打算对百嶂门赶尽杀绝的，否则也不会与宋明尘谈判，而我想要跟她走，就得照着她的意思往下演。

无念似是对我的反应很满意，笑盈盈在我脸颊上印了个吻。

轻拦我的腰肢，自顾自阴阳道：“傻凌儿，你年纪还小，不知人心险恶，那些半截入土的老东西，是不懂得人间情爱的，你跟我闹点小脾气，居然有人当真了。”

接着不顾宋明尘铁青的脸色，又夹枪带棒地挖苦了他一番。

“尤其是像宋掌门这样的武痴，哪里懂得怜香惜玉？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怕是要被他剥皮抽筋，看看骨头缝里有没有刻着什么武功秘籍了。”

我任由无念在我身上摸来摸去，那架势像在查看我身上有无暗伤。

余光中，我瞥见宋明尘，嘴角抽搐，却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我有些不明白，宋明尘贵为一代武林宗师，为何屡屡对无念卑躬屈膝，就像老鼠见了猫，把畏惧刻进了骨血里。

当晚，无念连夜带着我下了山，路上，她难得地主动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比如，宋明尘跟我爹的死并无多大关联，只是无意中得知我的下落，想趁火打劫，在我身上打探那本秘籍的下落。

而至于她为何上门杀人，只是因着宋明尘为设局诓我上山，让那个泼才徒弟明里暗里占了我不少便宜。

对于这个说法，我还是颇有些微词的，小声为自己辩解，“那个人……我身手比他好，早就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