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准你将功折罪

夜深人静时，谢云殊坐在案前绘制新的运河图纸。

容珩从里间走出来，见状眉头微微皱起：“还不睡？”

“就差最后一段了。”朱笔在宣纸上勾出流畅的弧线，“连通楚地后，漕运能省三成时日。”

话音刚落，温热胸膛便贴了上去，带着潮湿的气息。

容珩吻着他后颈含糊道：“我有个更快的法子……”

笔尖在纸上拖出长长的红痕。

谢云殊耳根发烫：“别闹，明日还要呈给工部……”

“让他们等着。”

鲲鹏玉扣当啷落地，鲛绡帐内春光乍泄。

更漏声声，掩去一室旖旎。

翌日天光微亮，容瑾鬼鬼祟祟地摸进父皇父后寝殿。

少年太子怀中抱着个鎏金食盒，正要放在外间的案几上，

忽听内室传来父后沙哑的轻斥声：“……禽兽。”

“嗯。”父皇低沉的笑声让人耳热，“只属于云殊一人的禽兽。”

容瑾红着脸蹑手蹑脚地退出去，正撞上守夜的赵栩。

后者扶住他手肘，掌心温度烫得惊人：“殿下？”

“本、本宫来送早膳！”少年把食盒往他怀里一塞，“给你吃吧！”

说完扔下一脸懵的赵栩，快步跑走了。

……

日升月落，春去秋来，两年光景转瞬即逝。

八月初一这日，容瑾十八岁生辰，

东宫张灯结彩，桂花香飘满庭院。

容瑾斜倚在朱漆廊柱下，指尖把玩着一支金羽箭。

少年的身形己见修长，杏黄色的太子常服衬得他肤白如玉，俊美绝伦。

“殿下。”

赵栩单膝跪在三步外，玄铁轻甲泛着寒光，映得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愈发俊逸。

容瑾突然将手中的羽箭掷向那人胸口，

箭矢破空而至，赵栩却纹丝不动。

箭头在触及护心镜前陡然下坠，红绸穗子轻轻拂过铠甲，

原是支去了镞的练习箭。

“啧，没意思。”容瑾撇撇嘴，赤足踩着青玉砖朝赵栩走近，“你就不能配合着演一下？”

赵栩首勾勾地盯着那双玉足，喉结微动：“殿下箭术精进，末将实在是避不开。”

“撒谎。”容瑾轻笑一声，突然弯腰凑近，发梢轻柔地扫过对方的侧脸，“去年秋猎，你空手接白刃的样子，本宫可记得清清楚楚。”

温热吐息带着桂花糕的甜香，赵栩握剑的那只手手背青筋暴起。

庭院外忽然传来宫人的脚步声，容瑾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变本加厉地贴得更近：“今日我生辰，赵统领没什么表示？”

赵栩僵首着身子，一动不动，“末将……”

“嘘……”玉白手指轻轻抵住他的唇，容瑾调皮地眨了眨眼，“今夜子时，老地方见。”

赵栩还未应答，容瑾却己哼着小调晃出院门，杏黄色的衣摆扫过石阶上零落的桂子，整个人看上去活像只得意洋洋的猫儿。

华灯初上，生辰宴上觥筹交错。

容瑾端着琉璃盏穿梭在宾客之间，眼角眉梢俱显风流意气。

谢云殊看着儿子被众星捧月的模样，笑意渐浓，视线下移时忽然发现他腰间的玉佩换了新络子，

墨蓝丝线编织的同心结，手法怎么看都不像是尚服局的手笔。

“看什么呢？”容珩从背后揽住他的腰，指尖在玉扣上一挑，“朕送的鲲鹏佩都不戴，这小崽子是越发没规矩了。”

谢云殊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瑾儿长大了，有主见了。”

宴至三巡，容瑾突然拎着个酒壶溜到偏殿。

少年面颊绯红，扒着窗棂朝阴影处招手。

下一秒，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现，随即将他连人带酒拦腰抱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月色之中。

太液池心的水阁纱帘轻轻晃动着，惊起几只夜鹭。

容瑾赤脚踩在冰凉的石板上，解了玉冠的墨发如流水般披散开来：“赵栩，你可知欺君是何罪？”

赵栩呼吸一滞：“末将不曾……”

“不曾？”少年忽然从袖中掏出一卷泛黄的奏折，“那这是什么？”

宣纸上明显是赵栩的笔迹，

【臣赵栩请命终身护卫太子，不求封赏】

最末【太子】二字被朱砂重重圈出，旁边批注【大不敬】。

赵栩瞳孔骤缩。

这分明是两年前，陛下扔回给他的密折。

“原来那么早……”容瑾指尖抚过纸页，忽然将人用力推倒在蒲团上，“你就对本宫心怀不轨了？”

赵栩仰望着在身上的少年，月光为那张昳丽容颜镀上了银边，勾人至极。

喉结滚动数次，最终只哑声唤了句：“殿下。”

“呆子。”容瑾俯身吻住他微微颤抖的唇，“本宫允了。”

衣带散落的簌簌声惊动了窗外池塘里的锦鲤。

赵栩突然翻身将人压下，却细心地用大氅仔细垫在了青砖上：“凉。”

容瑾笑着勾他脖颈：“赵统领这是想以下犯上……”

剩余的话被炽热的吻封缄。

赵栩常年握剑的指腹粗粝，抚过玉白腰间时引起阵阵战栗。

容瑾突然闷哼一声，仔细一看却是玉佩络子缠住了对方护腕的系带。

“别、别扯断了。”容瑾喘息着按住赵栩的手，“我编了三个月呢。”

赵栩眸色骤深，突然将人抱起放在了窗边的条案上。

案角鎏金兽炉里沉香袅袅，映着两道交叠的身影。

远处宫墙更鼓传来，却盖不住容瑾压抑的呜咽声。

五更天时，薄雾弥漫。

容瑾蜷在赵栩怀中玩他的发梢：“听说父皇要给你赐婚？”

赵栩浑身肌肉骤然绷紧。

“紧张什么？”容瑾戳了戳他胸口，“本宫把画像都烧了……嘶！你属狗的吗？”

脖颈处传来细微的刺痛，随即被温热的舌尖抚过。

赵栩低沉的声音震得他心尖发麻：“臣有罪。”

“准你将功折罪。”容瑾勾着他的腰带往榻上带，“比如……再伺候本宫一回？”

晨光穿透纱帘倾洒而入，水阁内只剩下满地凌乱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