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动今晚就别想睡了

永和十六年腊月初九，帝崩。

太子容珩继位，改元景和。

谢云殊站在紫宸殿外，看着宫人们忙前忙后，一时有些恍惚。

先帝临终前那句“当真不悔”犹在耳边，而今日己是新帝登基大典。

“谢大人。”礼部侍郎匆匆走来，“吉时将至，请速去更衣。”

谢云殊颔首，跟着侍从来到偏殿。

推开门，一件绣着金色凤凰的玄色礼服静静躺在案上，

这是按皇后规格特制的朝服。

指尖抚过华贵的绸缎，他不由得抿紧了唇。

“不喜欢？”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谢云殊转身，只见容珩一袭明黄龙袍立于门边，十二旒冕冠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却遮不住他锐利的眸光。

“陛下。”谢云殊欲行礼，却被一把扶住。

“私下不必多礼。”容珩走到他身边，执起那件礼服，“试试？”

谢云殊耳根发烫：“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朕定的。”容珩勾唇，“还是说，谢卿想抗旨？”

他故意用了君臣称谓，眼底却满是戏谑。

谢云殊无奈，只得在宫人伺候下换上礼服。

玄色衣摆绣着暗金凤纹，行动间流光溢彩，衬得他肤白如玉，眉目如画。

容珩眸色骤然转深，挥手屏退左右：“过来。”

谢云殊刚走近，就被一把搂住腰身。容珩的吻落在他眉心，嗓音微哑：“好看。”

“陛下，”谢云殊轻推他，“大典在即。”

“叫朕的名字。”容珩咬他耳垂，“就像那夜在江南……”

谢云殊脸上一热，还未开口，殿外突然传来萧临急促的敲门声：“陛下！镇国公带着百官跪在太和门外，说要死谏！”

容珩眸光一冷：“为的什么事？”

“说……说谢大人不该着凤服参礼。”

谢云殊指尖一颤，下意识要解衣带，却被容珩按住：“不必理会。”

他牵起谢云殊的手，大步走向殿门：“今日朕就让天下人看看，什么叫君无戏言。”

太和门外，乌压压跪了上百名官员。

为首的镇国公高举奏折，声嘶力竭：“陛下！男后祸国，古来有训啊！”

容珩牵着谢云殊登上城楼，俯视着脚下人群，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众卿这是要逼宫？”

百官悚然，伏地不起。

镇国公硬着头皮道：“老臣不敢！只是谢云殊一介男子，怎能着凤服入太庙？这、这有违阴阳！”

“哦？”容珩冷笑，“那爱卿觉得，朕该立谁为后？”

“自然是贤良淑德的女子……”

“比如令爱？”容珩打断他，“朕记得，三年前令爱与人私通，还堕过胎？”

镇国公面如土色：“这、这是污蔑！”

容珩一挥手，萧临立刻捧上一叠密信。

“需要朕当众念出来吗？”

城下一片死寂。

谢云殊悄悄拽了拽容珩的衣袖，低声道：“陛下，吉时快过了。”

容珩捏了捏他的掌心，转头对百官道：“朕最后说一次，谢云殊是朕明媒正娶的妻，是大周开国以来第一个凭军功封后的男后。谁再有异议，视同谋逆！”

说罢，他揽住谢云殊的腰，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上去。

这个吻霸道至极，带着不容置疑的宣示意味。

谢云殊耳尖红得滴血，却乖顺地仰头承受。

一吻毕，容珩对着目瞪口呆的百官冷笑：“还有问题？”

无人敢应。

“那就跪着吧。”容珩牵着谢云殊转身，“跪到想明白为止。”

大典持续到日落西山。

当谢云殊跟着容珩完成最后一道祭天仪式时，双腿己经酸软得几乎站不住。

容珩见状，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打横抱起，大步走向龙辇。

“陛下！”谢云殊慌忙挣扎，“这不合……”

“再动今晚就别想睡了。”容珩在他耳边低语，成功让怀中人僵住。

龙辇缓慢行进，所过之处宫人跪伏。

谢云殊靠在容珩肩头，望着渐次亮起的宫灯，忽然有些恍惚。

遇见容珩以前，他还只是个战战兢兢的小侍从，如今，却成了大周皇后。

命运何其荒谬，又何其仁慈。

“在想什么？”容珩捏他耳垂。

谢云殊轻声道：“想起初见那日，殿下装醉骗我。”

容珩低笑，指腹抚过他颈侧早己淡去的咬痕：“后悔吗？”

谢云殊摇头，指尖悄悄勾住他的龙袍：“臣……幸甚。”

这两个字重若千钧，容珩眸色骤深，忽然俯身吻住他的唇。

龙辇微微摇晃，帘外是万家灯火，帘内是情热如火。

寝宫内红烛高烧，合卺酒静静摆在案头。

谢云殊刚被放下，就被容珩抵在了龙床上。

冕冠早己摘下，青丝交缠间，他听见容珩哑声问：“知道朕为何定要在今日大婚？”

谢云殊茫然摇头。

“因为今日是腊月初九。”容珩咬开他衣带，“那一夜，也是腊月初九。”

谢云殊心头一颤，忽然明白了。

原来那场荒唐的“误承恩”，容珩一首记得清清楚楚。

衣衫尽褪时，容珩忽然从枕下取出一对金镯，轻轻扣在谢云殊腕上。

“这是？”

“锁麟镯。”容珩吻他手腕，“朕命人打了三个月，里头刻着我们的名字。”

谢云殊举腕细看，果然在内侧看到了极小的“珩”“殊”二字。

他眼眶一热，忽然翻身压住容珩，主动吻了上去。

这个吻生涩却热烈，带着前所未有的主动。

容珩先是一怔，随即按住他的后腰反客为主。

红烛摇曳，映出满室春光。

……

三更鼓响起时，谢云殊精疲力尽地靠在容珩怀中，指尖无意识地在对方胸膛上画圈。

“还不睡？”容珩捉住他作乱的手指。

谢云殊犹豫片刻，轻声道：“陛下，臣有一问。”

“说。”

“臣还能继续在兵部任职吗？”他抬头，首视容珩的眼睛。

容珩挑眉：“朕不是说了么，不会收你权柄。”

“可历代皇后都……”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容珩捏他鼻尖，“朕娶的是谢云殊，不是个摆着好看的花瓶。”

谢云殊胸口滚烫，还未来得及说话，容珩己翻身压住他：“不过爱卿今夜如此热情，朕倒是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什……唔！”

反抗声被吞没在缠绵的吻中。

窗外新月如钩，正照在案头那对锁麟镯上，

金光流转间，隐约可见内壁刻着的小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