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半夜惊魂

莫小凡在床上辗转反侧，掌心那块血月胎记，像被火烤着似的，热意一阵阵地往外蹿。

他翻了个身，眼角余光扫到窗边的白璃，她还醒着。银色的头发垂落在肩膀上，月光洒下来，给发丝镀上一层淡淡的光。

白璃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嘴角轻轻一勾，扯出个淡淡的笑 “还不睡？”

“睡不着。” 莫小凡压低声音，“脑袋里乱糟糟的。” ——

白璃慢慢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抚过他紧皱的眉头，“你身体里的血脉开始觉醒了，会有些不舒服。别硬扛着，让它顺着走。”

“我也想顺其自然啊，可我总觉着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 他眼睛望着窗外，“守墓人说我是天狐族最后一脉，你说……这到底意味着啥呢？”

白璃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说明你这辈子不会平平淡淡过。”

话刚说完，外面突然传来 “啪” 的一声，像是瓦片被踩碎了。

莫小凡猛地坐起来，月光下，他的瞳孔闪过一丝银色的光。他一骨碌翻下床，光着脚落地，脚步轻飘飘地往门口挪。

白璃没拦他，慢悠悠站起身，九条雪白的狐尾从身后悄无声息地舒展开来。

莫小凡憋着气，手搭在门闩上，正打算开门，就听见一阵 “沙沙” 的声音，像是好多小脚步正往这边靠近。

他心里 “咯噔” 一下，用力拉开门。

一大片火光猛地冲进眼里！

几十个纸人举着火把，整整齐齐地站在院子里，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仔细一看，那脸竟然跟莫老九一模一样，嘴角咧着，笑得分外诡异。

“这是……” 莫小凡倒抽一口冷气。

“来了。”

白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语气很平静，但透着股寒意。

纸人们突然齐刷刷地抬起胳膊，指着屋里，嗓子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带走妖女……交出魂魄……”

话没落音，最前面的一个纸人猛地扑过来，速度快得吓人！

莫小凡来不及多想，抬腿就是一脚，把那纸人踢飞出去，撞在墙上，“轰” 地一下烧成了灰。可紧接着，更多的纸人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动作僵硬却出奇地整齐。

“这些是傀儡术！” 白璃大喝一声，手里银光一闪，一道妖力射出去，一下子点燃了三个纸人。

莫小凡趁机冲进厨房，抄起一把菜刀，转身朝着一个逼近的纸人砍过去。纸屑西处飞溅，那纸人发出一声惨叫，化成了灰烬。

“这些纸人的关键在胸口！” 白璃一边施展妖火，一边喊，“把符咒撕掉！”

莫小凡点点头，眼睛快速扫了一圈，果然看到每个纸人胸口都贴着一张黄符，上面隐隐约约能看见血红色的符文。

他一咬牙，冲上去，一刀划破离他最近的纸人的胸口，把符纸一撕，那纸人立马软塌塌地倒下，像个漏了气的袋子。

“有用！” 他精神一振，接着跟纸人混战起来。

就在他们差不多把纸人都消灭干净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阴森的笑声。

“哈哈哈……你们还挺能打的。”

声音是从屋顶上传下来的。

莫小凡抬头一看，一个人背着手站在屋脊上，正是莫老九。

“果然是你搞的鬼！” 莫小凡怒声吼道。

莫老九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乖乖等着被抓？七星续命阵是毁了，可我早有别的办法。今晚，我就要用你的魂魄来补我残缺的道基！”

“你疯了！” 白璃眼睛里寒光一闪，九条尾巴轻轻一卷，狂风一下卷起来了。

莫老九不但不往后退，反而往前冲，手里桃木剑一挥，背后冒出好几道黑影 —— 又是纸人，密密麻麻的，起码有上百个！

“杀！” 他一声令下，纸人又像潮水一样扑过来。

莫小凡和白璃背靠着背站着，看着那一波接一波的纸人，脸色都很难看。

“不能再耗下去了。” 白璃小声说，“我来拖住它们，你找机会把主控符咒斩断。”

“好！” 莫小凡紧紧握住菜刀，眼神坚定。

白璃双手飞快地结印，九条尾巴一起舞动，银光闪烁，妖火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大片纸人被烧成了灰烬。她的身影在火光里忽隐忽现，仿佛天神下凡。

莫小凡借着这个机会，双脚在墙角一蹬，几个翻身就上了屋顶。他朝着莫老九首冲过去，手里的菜刀划出一道寒光。

莫老九脸色一变，挥剑抵挡。

刀和剑撞在一起，火花西溅。

莫小凡虽说不是修行的人，但他体内血脉觉醒后，反应和力气都变大了。再加上满心愤怒，每一刀都使足了劲。

终于，他瞅准一个空当，一刀砍向莫老九腰间挂着的布袋。

“咔嚓” 一声，布袋裂开了，里面掉出一张发着幽光的符纸。

莫小凡赶紧伸手去抢，却被莫老九一脚踢在肚子上，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蠢货！” 莫老九气得大叫，弯下腰就要去捡符纸。

就在他手指快要碰到符纸的时候，一只白白净净的手突然伸出来，轻轻一点。

符纸 “呼” 地一下烧起来，转眼就成了灰，被风一吹，散得无影无踪。

“你！” 莫老九又惊又怒。

白璃站在他面前，眼神冷冰冰的，“结束了。”

话音刚落，所有纸人一下子都停住了，接着 “哗啦” 一声全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堆废纸。

莫老九摇摇晃晃地往后退，脸白得像张纸，“不可能……我的主控符怎么会不管用了？”

“因为你忘了，” 白璃微微一笑，“我本来就是天狐族的护法，还能不知道怎么破解？”

莫老九眼睛瞪得老大，好像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最后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

莫小凡捂着肚子，慢慢爬起来，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啥滋味都有。

“接下来咋办？” 他问。

白璃看着他，眼神很温柔，“回屋吧，你还没完全适应血脉的力量。”

两人肩并肩往屋里走，莫老九被青玉坠灵押着跟在后面，满脸的不甘心。

屋里暂时安静下来。

白璃坐在窗户边，手指轻轻碰了碰烛芯，火苗又旺了起来。

莫小凡靠在床沿，累得闭上了眼睛。

“你真的不难受吗？” 他突然开口。

“什么？” 白璃微微侧过头。

“三百年前的事儿。” 他睁开眼睛，盯着她，“你说你醒过来的时候好多事儿都记不清了，可刚才打那些纸人的时候，你动作那么熟练……就好像以前打过无数次一样。”

白璃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也许，有些东西刻在了灵魂里，就算记不太清，也不会真的忘掉。”

“所以……你还是记得我。” 莫小凡小声嘟囔着。

白璃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不然你以为，我为啥偏偏这时候醒过来？”

莫小凡心里猛地一颤，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外面又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他皱着眉头站起来，走到窗边一瞧 ——

屋檐下，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静静地蹲着，毛在月光下闪着银色的光。

那狐狸抬起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莫小凡愣住了，小声嘀咕：“刚才那只狐狸……看着有点眼熟。”

白璃听了，也往窗外看，神情很复杂，“那是……我的一部分。”

“啥意思？” 莫小凡转过头。

白璃没回答，只是轻轻一笑，转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

夜风吹过来，吹乱了她鬓角的头发。

“有些真相，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她低声说，“不过很快，你就都会明白了。”

屋里又安静下来。

只有他掌心里的血月胎记，还在隐隐约约地发光，好像在等着什么时刻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