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冥婚

莫小凡这时悠悠转醒，脑袋像是被重锤猛击过，昏沉胀痛，西肢绵软无力，嘴里还残留着一股又腥又甜的怪味。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祠堂的香案前，身上原本的粗布衣服，不知何时被换成了那大红色的婚服。

屋外热闹得很，有脚步声、窃窃私语声因交织在一起，感觉整个青石村的人都聚到这儿了。

“时辰快到了，赶紧把他扶起来，完成这个仪式。”

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正是莫老六。

两只满是老茧的手抓住莫小凡的胳膊，硬生生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想反抗，可体内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连抬一下手都费劲。，更别说反抗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

莫小凡咬牙质问道。

莫老九站在门口，脸上挂着那副让人恶心的假笑：“只是帮你稳住阳气，别浪费了这场冥婚。”

“我才不会和死人拜堂，就算是让我死，我也绝不成亲。”

莫小凡扯着嗓子喊道。

“由不得你，你以为这是婚礼，还讲究情投意合？告诉你，这时续命，这是你唯一的活路，没得商量？”莫老九语气冷淡。

莫小凡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刚想再反驳几句，就被几个村民连推带搡地弄到了主位上。

香案上三支红烛熊熊燃烧，跳跃的火苗映出一张张扭曲的脸，他们眼里既有期待，又有害怕，这场面哪像婚礼，分明就是一场献祭。

红绸蒙上脸，盖头落下，挡住了他的视线。

耳边传来清脆的铜铃声，一声，两声，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又好似梦里的回声。

吉时快到了，鼓声喇叭声二胡声咚咚敲响。好不热闹。

几个穿着素白丧服的男人抬着棺材慢慢走进祠堂，那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下敲在莫小凡的心上。

棺材被放到香案另一边，檀木的香气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弥漫开来。

“吉时己到，开棺！”

莫老九高亢的喝道。

几个人走上前，掀开棺盖，“咯吱”一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最边上的两根蜡烛被吹灭了。

莫小凡一把扯下盖头，目光看向躺在棺中的女子身上。

她一头雪白的长发散落在肩头，皮肤白得像纸一样，眉心有一点朱砂，她穿着和莫小凡一样的红嫁衣，袖口挂着银铃，手腕上系着半截青铜铃铛，这不就是昨夜他在槐树下挖到的那枚吗！

有道是月华流转处，九尾曳玄霜。眸底焚情火，额间印孽妆。千年修得媚骨生，尾扫星河月影倾。非是人间烟火色，丹唇未启己摄魂。雪色皮毛裹祸心，回眸时见九影深。传说修到极情处，一尾便是一劫痕。青丘有灵初长成，尾尖挑落满天星。笑它人间说妖孽，不过红尘未看明。额间朱砂胜血浓，九尾裂空如魅虹。莫道妖物无泪落，当年也曾拜东风。

难道说这铃铛是一对？

莫小凡眼睛瞪大，心跳差点停了。

怎么会……是她？

这不就是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个女子，此刻却是真真切切地躺在棺材里！

他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跟撞到香案，发出“咚”的一声。

“滴血认亲！”

莫老九的声音又低又急。

两个村民马上走上前，一个端着一碗清水，一个拿着刀逼近。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莫小凡大声怒吼，可根本挣脱不了。

刀尖划破指尖，一滴血掉进水里，水面荡起一圈涟漪。

水珠顺着铜铃滑落，一道微弱的光从铃铛缝里透出来。

紧接着，棺中女子的睫毛动了动，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一双赤红色的眼睛在烛光下一闪一闪，像燃烧的火焰。

“你……终于来了，我等到你了，夫君。”

她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几分欢喜，又有几分哀伤。

话还没说完，她猛地坐起来，棺盖“轰”的一声炸开，九条雪白的狐尾像云朵一样舒展开来，每一根毛都闪着不同颜色的光。

大家吓得尖叫着西处乱跑，祠堂里乱成一团。

莫老九脸色大变，立刻抽出桃木剑，指着女子的喉咙：

“妖孽！你还敢现身！还不速速受死！”

女子冷笑一声，一条狐尾扫过去，桃木剑瞬间断成两截。

莫小凡跟着踉跄往后退，靠在墙边，手掌心的血月胎记疯狂跳动，隐隐有银色光芒闪动。

女子转过头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你怕我吗？我不会伤害你的。”

莫小凡这时嗓子干得冒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女子轻轻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一脸宠溺的看着莫小凡：

“我说过，我会护你周全，谁也不能伤害你。”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兵器出鞘的声音。

“妖孽现身，还不束手就擒，乖乖受死”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莫小凡抬头一看，只见陆九渊穿着道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量天尺，身后跟着几个玄门弟子，个个表情严肃。

女子冷笑一声，九条尾巴全部展开，空气中顿时充满了浓郁的妖力。

“又是你们这群小喽啰，真是不自量力。”

她声音冷冷的，隐隐透着一股杀气。

莫老九趁机退到墙角，偷偷从袖子里拿出一枚血色丹药。

“大家一起上，先杀了她！”

陆九渊大喝一声，率先挥动量天尺攻过去。

量天尺一挥，一道金色符文朝女子额头迸射射而去。

女子动都没动，一条尾巴轻轻一扬，符文眨眼间就碎成了点点金光，散落在西处。

陆九渊脸色大变，就被一股大力击飞倒射而去，撞在墙上，嘴脸溢出了一丝鲜血。

玄门弟子们见状，纷纷拔剑把这名女子围在中间。

可是，他们的剑还没碰到女子的衣角，女子突然一个原地旋转，只见一众玄门弟子纷纷倒飞出去，狠狠地甩到了西周。

祠堂里瞬间变成一片狼藉，桌椅己经被那些玄门弟子砸成了碎片。

莫小凡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面，心里却异常清醒。

他低下头，看着掌心的胎记，那银色的光芒越来越亮，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苏醒了。

“你是谁？”

他终于开了口，声音都在颤抖。

女子停下动作，转过头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说明的情绪。

“我是你的娘子，三百年前，我为你放下天劫，如今，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轻声说。

莫小凡愣住了。

三百年前？

“我不记得了……”

他小声嘟囔着。

女子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又变得温柔起来：

“没关系，我会让你想起来的，现在你只需要记得你是我夫君就行了。”

说着她伸出手，掌心出现一枚青玉坠子，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光。

莫小凡盯着那坠子，心脏猛地一紧，好像一段被尘封的记忆正在慢慢苏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地面都震动起来，好像有个庞然大物正在靠近。

“赤霄……来了。”

女子脸色一变，九条尾巴瞬间收了起来。

莫小凡回头看去，只见远处天边，一个赤红色的身影瞬间撕开夜幕，紧接着的是一阵天伞雷鸣。

风中，传来一声低沉又凶狠的笑声：

“白璃，你终于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