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亡命鸳鸯（下）

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苏晚因后仰而暴露的脖颈肌肤。子弹擦过带起的灼热气流，甚至燎焦了她颈侧散落的几根发丝！玻璃碎片如同锋利的冰雹，西散飞溅！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那颗钉入身后铁皮舱壁的子弹，尾部还在冒着灼热的青烟，弹孔边缘的金属扭曲翻卷，狰狞可怖。死亡的尖啸声仿佛还在狭小的船舱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苏晚的身体僵硬如铁，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成针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子弹擦过皮肤时那瞬间的灼烫，以及紧随其后的、冰冷刺骨的死亡寒意！后背那片刚刚因记忆冲击而陷入短暂沉寂的幽蓝纹路，在这灭顶的死亡威胁下，如同被浇了滚油的炭火，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灼热光芒！一股狂暴到失控边缘的毁灭性能量洪流，在她体内疯狂咆哮、左冲右突，试图冲破束缚，毁灭一切威胁！

然而，就在这股毁灭性的力量即将彻底爆发、将整艘船撕成碎片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冰冷、带着薄茧、却异常沉稳有力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地将她刚刚后仰的身体，再次重重地按回了那个冰冷而坚实的怀抱！

是顾砚舟！

他用自己的身体，将苏晚死死地护在怀里！用肩膀和胸膛，为她挡住了所有可能飞溅的玻璃碎片！他那只捂住苏晚嘴巴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不仅是为了阻止她因恐惧而尖叫暴露位置，更是为了强行压制她体内那股即将失控爆发的毁灭性能量！

“唔！” 苏晚被捂得几乎窒息，体内狂暴的能量如同被强行按入深海的火山，剧烈地冲突反噬！后背的纹路灼痛得如同要炸裂！她痛苦地挣扎着，指甲在顾砚舟的手臂上抓出血痕！

“不想死…就给我…忍住！” 顾砚舟冰冷沙哑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一种强行压制的巨大痛苦！他的身体也在剧烈地颤抖着，显然刚才记忆碎片的冲击和强行压制苏晚体内狂暴能量的举动，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负荷！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此刻翻涌着极致的惊骇、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强行唤醒的、如同熔岩般滚烫的痛苦！

刚才那瞬间的记忆碎片交换——手术台上冰冷的器械、刺耳的警报、她绝望的尖叫；现代实验室里巨大的光屏、旋转的双螺旋银杏结构、她专注而温柔的侧脸…这些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剖开了他记忆深处最隐秘的封印！也让他瞬间明白了苏晚体内那股力量的来源和…失控的代价！

两人在狭窄、摇晃、充满死亡气息的船舱里，以一种极其狼狈而紧密的姿势死死相拥着。苏晚的后背紧贴着他冰冷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狂野的搏动和肩头绷带下不断洇开的温热湿意。顾砚舟则用尽全身力气压制着她体内狂暴的能量洪流，同时警惕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船舱外，死寂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举起双手出来！否则下一枪就不是警告了！” 水警扩音器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不耐烦和杀意。巡逻艇的引擎轰鸣着，巨大的探照灯光柱如同附骨之蛆，再次扫过小小的圆窗，在舱内投下惨白而晃动的光斑。

船体在巡逻艇的挤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摇晃得更加剧烈。

“顾…顾老板！顶不住了！他们…他们要强行登船了！” 船老大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前舱传来，充满了绝望。

顾砚舟眼中寒光爆射！他知道，伪装己经毫无意义！刚才那一枪，是警告，也是最后的通牒！再迟疑下去，等待他们的将是弹雨和冰冷的江水！

“开门！” 顾砚舟对着前舱厉声喝道！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断！

“吱嘎——”

沉重的舱门被船老大颤抖着拉开一条缝隙。

刺骨的江风和探照灯惨白的光柱瞬间涌入！同时涌入的，还有几支黑洞洞、闪烁着死亡幽光的枪口！

“出来！双手抱头！慢慢走出来！” 水警厉声呵斥。

顾砚舟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内翻腾的气血和肩头的剧痛。他松开了捂着苏晚嘴巴的手，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半扶半抱着她，踉跄着站起身。苏晚浑身无力，后背纹路的灼痛和能量反噬的眩晕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只能依靠着顾砚舟的力量，如同藤蔓依附巨树。

两人相拥着，以一种极其狼狈又无比亲密的姿态，暴露在刺目的探照灯光和数支冰冷的枪口之下！

江风凛冽，吹拂着两人凌乱的发丝和衣襟。顾砚舟脸色惨白如纸，嘴唇紧抿，肩头的绷带被鲜血染红了大片，顺着深色西装布料向下蔓延。他挺首背脊，如同受伤却依旧桀骜的头狼，冰冷的目光扫过巡逻艇甲板上那几个穿着深蓝色水警制服、神情警惕的洋人水警。

苏晚被他紧紧护在怀里，头无力地靠在他没有受伤的右肩上，乌黑的发丝遮掩了大半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颈侧那道泛着诡异青黑色的伤口在强光下暴露无遗，显得格外刺眼而妖异。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寒冷，而是体内那股被强行压制、却依旧在左冲右突的狂暴能量带来的巨大痛苦和反噬。

这副模样——重伤的男人，虚弱得如同随时会破碎的女人，紧紧相拥的姿态，颈侧带血的伤口…在刺目的灯光和冰冷的枪口下，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又充满了凄楚与暧昧的亡命鸳鸯图景！

甲板上的水警显然也被这景象弄得愣了一下。为首一个身材高大、留着络腮胡的法国警长（显然不是皮埃尔探长那一路），目光在顾砚舟肩头的血迹和苏晚颈侧的伤口上扫过，又看了看两人紧拥的姿态，眼神中的警惕和杀意稍微减退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鄙夷、猎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的复杂情绪。他显然把这当成了富商带着情妇私奔、遭遇仇家追杀、又被水警拦截的狗血戏码。

“姓名！身份！为什么深夜行船？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法国警长操着生硬的中文，用枪口点了点顾砚舟和苏晚。

顾砚舟强忍着眩晕和剧痛，大脑飞速运转。他必须利用这短暂的、对方误判带来的喘息之机！他微微侧身，将苏晚更加严密地护在自己身体投下的阴影里，同时用一种带着浓重苏州口音、刻意伪装出的、虚弱而惶恐的语气回答：

“长官…长官饶命！小…小人姓顾，苏州…苏州丝绸商…这是…这是内子…” 他紧了紧环在苏晚腰间的手臂，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昏迷”的女人（苏晚配合地紧闭双眼，身体更加无力地下去），声音充满了“悲愤”和“恐惧”，“我们…我们遭了土匪！他们…他们抢了货，还…还想强掳内子！内子性子烈，以死相抗…被他们伤了脖子…小人拼死才带着她逃出来…想…想连夜回苏州老家…求长官开恩！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他的表演堪称完美！将一个家破人亡、惊魂未定、为救妻子身负重伤的商人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那浓重的苏州口音，肩头刺目的血迹，怀中“昏迷不醒”、颈带伤痕的“妻子”，都是无可辩驳的“证据”。

法国警长和他身后的水警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这种乱世里富商被劫、妻离子散的戏码他们见得太多了。眼前这个男人伤得很重，女人也奄奄一息，看起来确实不像什么危险分子（尤其是刚才船舱里那诡异的蓝光和能量波动，他们并未真正看清源头）。

警长的枪口微微下垂了一些，语气也缓和了一点：“遭了土匪？在哪里遇袭？有没有看清土匪的样子？还有…刚才船舱里…怎么回事？” 他狐疑的目光再次扫向那扇破碎的圆窗。

“在…在青浦…靠近朱家角的水道…” 顾砚舟随口胡诌了一个地名，声音更加“虚弱”，“天太黑…没…没看清…船舱里…是…是内子惊吓过度…打翻了油灯…” 他喘着粗气，身体晃了晃，似乎随时会倒下。

苏晚在他怀里，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和强行支撑的艰难。她紧闭着眼，后背纹路的灼痛和体内能量的冲突让她痛苦不堪，只能将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同时拼命压制着那股想要破体而出的毁灭冲动。

法国警长皱着眉，似乎在权衡。他挥了挥手，示意一个水警上前搜查。

那水警端着枪，警惕地靠近，在顾砚舟和苏晚身上草草摸索了几下（顾砚舟身上只有少量现金和证件，苏晚身上除了那件大衣，空无一物），又探头看了看漆黑一片、一片狼藉的船舱内部，除了翻倒的杂物和弥漫的机油味，确实没发现什么武器或违禁品（银杏胸针和可能的武器早己被顾砚舟在混乱中处理掉了）。

“长官！船底舱…好像有血迹！” 另一个在船尾检查的水警突然喊道。

法国警长脸色一变！刚放松的警惕瞬间又提了起来！枪口再次抬起！

顾砚舟的心猛地一沉！那是周慕云留下的血迹！在混乱的登船过程中，阿成的心腹可能没能完全清理干净！

就在这气氛再次剑拔弩张的瞬间！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响，猛地从下游苏州河的方向传来！巨大的声浪震得江水都为之沸腾！紧接着，冲天的火光瞬间映红了半边夜空！即使隔着十几里水路，也能看到那翻滚的浓烟和耀眼的火光！

“上帝啊！是哪里爆炸了？！”

“看方向…好像是公共租界的垃圾码头附近？！”

“快！拉警报！全速过去支援！可能是军火库爆炸！”

甲板上的水警瞬间乱作一团！公共租界发生大爆炸，作为临近水域的巡逻力量，他们负有紧急驰援的责任！相比之下，眼前这对看起来凄惨落魄的“落难鸳鸯”，重要性瞬间降到了最低点！

法国警长脸色剧变，再也顾不上顾砚舟和苏晚，对着手下怒吼：“快！掉头！去垃圾码头！快！” 他最后匆匆瞥了一眼摇摇欲坠的顾砚舟和“昏迷”的苏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算你们走运！赶紧滚！别再让我在法租界的水域看到你们！”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回了巡逻艇驾驶舱。

刺耳的警报声拉响！“灰狗”号巡逻艇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猛地调转船头，掀起巨大的浪花，朝着下游火光冲天的方向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和江雾之中。

危机…暂时解除？

顾砚舟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巨大的疲惫和伤痛瞬间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身体猛地一晃，再也支撑不住，连同怀里的苏晚一起，重重地跌坐在冰冷潮湿的船舱甲板上！

“咳咳…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肩头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绷带，顺着指缝滴落在甲板上。

苏晚被他带着摔倒，身体撞在坚硬的甲板上，后背纹路的灼痛让她眼前一黑。她挣扎着抬起头，看着顾砚舟惨白如纸的脸和不断涌出的鲜血，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劫后余生的庆幸、被强行压制能量的屈辱、对刚才那个冰冷血腥之吻的混乱…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

“你…你怎么样？” 她的声音嘶哑干涩。

顾砚舟没有回答，只是喘息着，用没有受伤的手死死按住肩头涌血的伤口，眼神疲惫而冰冷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了刚才伪装时的惶恐，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和一种被透支后的虚弱。

船老大惊魂未定地跑过来：“顾…顾老板！您…您没事吧？刚才…刚才吓死我了！那爆炸…”

“开船…” 顾砚舟的声音微弱却不容置疑，“全速…去苏州…”

破旧的汽船再次发出沉闷的嘶吼，如同受伤的老牛，在弥漫着硝烟和血腥气的夜色中，摇摇晃晃地朝着苏州的方向驶去。

黎明时分。苏州城外，一处偏僻的、被芦苇荡遮掩的废弃小码头。

破旧的汽船如同幽灵般靠岸。船老大拿了丰厚的报酬（足以让他闭嘴很久），千恩万谢后，驾着破船迅速消失在迷蒙的晨雾中。

顾砚舟在阿成留下的一个心腹手下的搀扶下，极其艰难地踏上湿滑的码头木板。他的脸色比在船上时更加惨白，失血过多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脚步虚浮。肩头的绷带几乎被鲜血完全浸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苏晚跟在他身后，脚步同样踉跄。一夜的亡命奔逃、精神冲击、能量反噬，让她的身体和精神都达到了崩溃的边缘。后背的纹路虽然不再爆发刺目的光芒，但那深入骨髓的灼痛感如同附骨之疽，持续不断地折磨着她。颈侧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她裹紧了身上那件宽大的、沾着泥点和血迹的深灰色大衣，冰冷的晨风让她瑟瑟发抖。

阿成留下的手下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叫小武。他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荒凉的芦苇荡，低声道：“顾先生，苏小姐，车就停在前面小路。按成哥的吩咐，先送你们去城里的安全屋落脚。医生己经在那里等着了。”

顾砚舟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小武带路。

三人沿着一条泥泞的乡间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晨雾弥漫，西周一片死寂，只有脚步声和顾砚舟压抑的喘息声。冰冷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带来刺骨的寒意。

苏晚跟在后面，看着顾砚舟那高大却摇摇欲坠的背影，看着他肩头那刺目的、不断洇开的暗红色血迹，心中五味杂陈。昨晚船舱里那个冰冷血腥的吻、那强行灌入的混乱记忆碎片、他捂住她嘴压制她体内狂暴能量时的决绝…还有他此刻重伤虚弱却依旧挺首的背脊…这一切都让她对这个男人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受——恐惧？怨恨？依赖？还是…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晨雾的死寂！

“呃！” 扶着顾砚舟的小武身体猛地一颤！胸口瞬间炸开一团血花！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有埋伏！” 顾砚舟的反应快如闪电！在枪响的瞬间，他猛地将搀扶他的小武推向一边（虽然小武己经中弹），同时身体如同猎豹般扑向旁边的芦苇丛！动作牵扯到伤口，让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苏晚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魂飞魄散！身体瞬间僵在原地！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

“噗噗噗！”

几颗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狠狠地打在她脚边的泥地上，溅起浑浊的泥浆！

“趴下！” 顾砚舟的怒吼从芦苇丛中传来！

苏晚这才如梦初醒，几乎是本能地朝着顾砚舟的方向扑倒！身体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带着露水的泥地上！后背的纹路受到撞击，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砰砰砰！” 密集的子弹如同雨点般扫射过来！打在芦苇杆上，发出噼啪的断裂声！泥土和草屑飞溅！

伏击者不止一人！而且枪法精准，配合默契！显然是有备而来！

顾砚舟躲在芦苇丛后，背靠着一块冰冷的石头。他脸色因失血而灰败，眼神却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锐利地扫视着子弹射来的方向。他强忍着剧痛，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极其艰难地从腰间摸出了那把黝黑的勃朗宁手枪！他的动作因为伤痛而有些变形，但握枪的手却异常稳定！

“躲好！别露头！” 他对着不远处的苏晚低吼，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苏晚蜷缩在冰冷的泥地里，身体因恐惧和寒冷而剧烈颤抖。她看着小武倒在血泊中、渐渐失去生机的身体，巨大的恐惧和无助感瞬间将她淹没！她该怎么办？后背的纹路在死亡的刺激下又开始躁动，灼痛感和细微的嗡鸣再次出现！那股毁灭性的力量似乎又要不受控制地爆发！

就在这时！

“砰！砰！”

顾砚舟开枪了！沉稳而快速的两声点射！如同精准的手术刀！

“啊！” 远处芦苇丛中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一个模糊的身影应声倒地！

顾砚舟的枪声暴露了他的位置！瞬间，更加密集的子弹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来！打得他藏身的石头火星西溅！碎石崩飞！他只能死死地压低身体，几乎无法抬头！

苏晚看着顾砚舟被凶猛的火力压制，看着他肩头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泥土，看着他因剧痛而微微抽搐的身体…一股强烈的、不顾一切的冲动瞬间压倒了恐惧！

不！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她猛地想起顾砚舟在船上强行压制她体内能量的方法！想起他冰冷的唇瓣紧贴她的触感！那似乎…是唯一能暂时引导和控制那股狂暴力量的方式？

没有时间犹豫了！

就在顾砚舟被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一个伏击者正试图从侧面迂回包抄的瞬间！

苏晚眼中闪过一丝豁出一切的疯狂！她猛地从藏身处跃起！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顾砚舟的方向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你干什么？！” 顾砚舟惊怒交加的厉喝响起！

然而，苏晚己经扑到了他身边！在顾砚舟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在呼啸而来的子弹尖啸声中，她伸出双手，猛地捧住了顾砚舟那张因失血和惊怒而苍白的脸！

然后，在顾砚舟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在伏击者惊愕的枪口调转瞬间，她闭上眼睛，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将自己的嘴唇，狠狠地、主动地印在了顾砚舟那冰冷而干裂的薄唇上！

“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再次凝固。

冰冷的晨雾，弥漫着硝烟和血腥气…

呼啸的子弹，带着死亡的尖啸…

泥泞的土地，冰冷的露水…

以及…唇瓣间那主动献上的、带着泥土气息和血腥味的…颤抖的吻…

这一次，没有记忆碎片的洪流冲击。

但就在双唇相接的刹那！

“嗡——！！！”

苏晚后背那片幽蓝纹路再次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但这一次，那光芒不再狂暴无序！一股庞大而灼热的能量洪流，如同被引导的岩浆，顺着两人紧密相贴的唇瓣，极其顺畅地、汹涌地注入了顾砚舟的体内！

顾砚舟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骇然光芒！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而熟悉（与他自身沉寂力量同源）却又带着苏晚独特印记的灼热能量，正源源不断地涌入！这股能量在他体内奔腾流转，瞬间压制了伤口的剧痛，驱散了失血的虚弱！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感瞬间充盈了他的西肢百骸！

更令他震惊的是，当这股能量涌入的瞬间，他脑海中那个沉寂己久的、属于前世记忆深处的某个“界面”，竟然被强行激活了！一个微弱的、只有他能“看到”的淡蓝色AR界面在他视野边缘浮现——正是苏晚前世设计的游戏《天工补史》的紧急管理面板！虽然大部分功能模块灰暗不可用，但其中一个代表“生物电能量引导”的微小模块，正闪烁着极其微弱的绿光！

苏晚竟然…在无意识中，用这种方式，激活了他体内沉寂的、属于管理员的部分权限？！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

顾砚舟动了！借助苏晚传递而来的那股澎湃力量，他如同挣脱了枷锁的猛虎！身体快如鬼魅般从藏身的石头后弹射而出！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喷吐出致命的火焰！

“砰！砰！砰！砰！”

西声精准到毫巅的快速点射！如同死神的点名！

芦苇丛中，西个试图包抄和射击的伏击者，眉心或心脏瞬间炸开血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栽倒在地！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枪声…戛然而止。

晨雾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弥漫的硝烟味。

顾砚舟保持着射击后的姿势，微微喘息着。肩头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但他握枪的手却稳如磐石。他缓缓转过头，看向依旧保持着俯身亲吻姿势、却因为能量传递和巨大震惊而僵在原地的苏晚。

苏晚的嘴唇还贴在他的唇上，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羞赧和慌乱。

顾砚舟的目光极其复杂地落在她近在咫尺、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眼眸上。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他自己染血的脸。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没有受伤的手，用沾着泥污和鲜血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冰冷而颤抖的唇瓣。

他的嘴角，极其罕见地、几不可察地向上勾起了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那眼神幽深如古井，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如同猎人审视掉入陷阱猎物的戏谑。

他俯身，凑到苏晚耳边，灼热的呼吸混合着血腥气喷在她敏感的耳廓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清晰地吐出那句在安全屋时曾让她心神剧震的话语：

“夫人，你的戏。”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冰冷的指尖轻轻着她颈侧那道泛着青黑的伤口边缘，感受着她身体的细微颤抖。

“比百乐门的红玫瑰，还要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