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机械之心（下）

强大的气场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压下！莫里森主教被那冰冷的杀意和顾砚舟手中那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装置所慑，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身后的净尘者更是面露恐惧，挣扎着想爬起来逃离。

老马佝偻着身体，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顾砚舟手中的装置，又怨毒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苏晚，最终不甘地低下头，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丧家犬。

“好…好！顾砚舟！你等着！教会绝不会放过你和这个妖女！” 莫里森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狠话，如同斗败的公鸡，在净尘者的搀扶下，狼狈不堪地、踉踉跄跄地退出了顾公馆。

沉重的铁艺大门关闭，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走廊里只剩下顾砚舟、苏晚、受伤的女佣，以及一片狼藉和死寂。

顾砚舟收起手中那危险的金属装置，冰冷的眸光如同探照灯，瞬间扫过蜷缩在墙角的苏晚，扫过她身后敞开的、一片狼藉的衣柜，最后定格在她苍白的脸上。

苏晚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刚出狼窝，又入虎口！顾砚舟的威胁，比莫里森更加冰冷莫测！

顾砚舟没有理会地上痛苦呻吟的女佣，他一步步朝着苏晚走来，脚步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清晰。他停在苏晚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

“看来，我的‘囚笼’，关不住你这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紧的冰冷探究，“也对，能在火海召唤金线的‘妖女’，区区一扇门，又算得了什么？”

金线！他又提起了金线！苏晚的神经瞬间绷紧！

顾砚舟的目光越过苏晚，投向那个敞开的衣柜。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瞬间捕捉到了衣柜内部靠近背板下方，一处极其隐蔽的、似乎被暴力撬开了一角的薄木板夹层！那正是刚才被撞倒的净尘者无意中撞破的！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糟了！

顾砚舟眼中寒光一闪！他猛地伸出手，毫不怜惜地将苏晚拨到一边！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精准地探入那个被撞破的夹层缝隙中！

摸索！用力一抠！

“咔哒！”

一块巴掌大小、薄如蝉翼的暗色金属板，被他硬生生地从夹层里抠了出来！

苏晚的心跳瞬间停止！那是什么？！

顾砚舟将那金属板举到眼前。走廊昏黄的灯光下，金属板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微、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蚀刻纹路！那些纹路并非装饰，而是…一种精密到极致的机械结构图！齿轮、连杆、轴承、传动装置…以苏晚前世游戏原画师的眼光，一眼就认出这绝非这个时代的产物！它更像某种…微型引擎或者精密仪器的核心构造图！

顾砚舟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金属板右下角——那里蚀刻着一个极其微小、却清晰无比的签名式印记：

“玥·改”

玥！顾明玥！

轰！苏晚的脑中再次惊雷炸响！这神秘的机械图…竟然是顾砚舟的母亲留下的？！

顾砚舟握着那块冰冷的金属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脸上的冰封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裂痕！震惊、难以置信、一种近乎狂热的探究，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疯狂交织！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向苏晚！

“你！是你打开的夹层？！”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近乎嘶吼的质问！仿佛苏晚触碰了他最不可亵渎的逆鳞！

“不…不是我！” 苏晚下意识地否认，声音因恐惧而干涩，“是刚才那个净尘者撞倒撞破的！我只是…”

“闭嘴！” 顾砚舟粗暴地打断她！他的眼神变得极其危险，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苏晚！你的‘妖术’…是不是也包括窥探人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面有东西？！你处心积虑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我母亲留下的‘妖术’？！还是为了这个？！” 他举起那块蚀刻着精密机械图的金属板，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寒风！

冰冷的指控，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晚的心脏！顾砚舟的疑心病己经重到了极点！他将母亲遗物被发现的巧合，再次归结于她的“妖术”和别有用心！

“我没有！顾砚舟！你讲不讲道理！” 苏晚又惊又怒，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只是为了自保！钥匙是孙婆婆说的！夹层是被撞开的！我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她试图辩解，但看着顾砚舟那双充满不信任和疯狂探究的眼睛，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不知道？” 顾砚舟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那笑声里充满了讽刺和不信。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苏晚窒息。他举起那块金属板，几乎要贴到苏晚的脸上，修长的手指指向那复杂精密的蚀刻纹路，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却又带着致命的寒意：

“告诉我，苏晚。以你那超越常理的‘天工手’…能不能看懂这个？能不能…把它做出来？！”

轰！苏晚如遭雷击！顾砚舟的目的终于赤裸裸地暴露出来！他囚禁她，逼问她，不仅仅是为了那救命的金线，更是为了她这双被冠以“妖术”之手所蕴含的、超越时代的制造能力！他要利用她，将他母亲留下的、这超越时代的机械图纸，变成现实！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窜天灵盖！苏晚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不仅是囚徒，更是顾砚舟眼中一件珍贵的、需要被榨干所有价值的工具！

“我…” 苏晚张了张嘴，看着那复杂到令人绝望的机械图，感受着顾砚舟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掌控和利用，巨大的屈辱和恐惧让她浑身冰冷。

“不能？” 顾砚舟的眉头危险地皱起，眼中寒光更盛。

“还是…不想？”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浓烈的威胁，“苏晚，别挑战我的耐心。证明你的价值，或者…证明你只是个需要被‘净化’的妖女！选择权，在你。”

冰冷的二选一！如同绞索套上了脖颈！

苏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顾砚舟手中那块散发着金属寒光和神秘气息的蚀刻板，又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掌控欲，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尖锐的、如同钢针刮过玻璃的金属摩擦声，毫无征兆地从楼下大厅的方向传来！紧接着，是管家惊恐的呼喊和佣人慌乱的尖叫声！

“怎么回事？！” 顾砚舟脸色一沉，猛地转头看向楼梯方向！

苏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头一跳！难道是教会去而复返？！

“顾…顾少！不好了！” 一个男仆连滚带爬地冲上二楼，脸色惨白，声音带着哭腔，“机…机器！您书房里那台…那台德国来的精密绘图仪…它…它自己动了！发疯了！！”

“什么？！” 顾砚舟瞳孔骤缩！那台价值连城、从德国重金购入、用于复制和分析他母亲留下的那些神秘图纸的精密仪器，是他最重要的秘密之一！

他再也顾不上苏晚，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向楼梯！

苏晚靠在墙边，惊魂未定。绘图仪…发疯？自己动了？这诡异的情形，让她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她的后背，那被火焰灼伤、又被陈医生处理过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极其怪异的、如同无数细小蚂蚁啃噬般的麻痒感！同时，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冰冷金属质感的蓝光，似乎正透过她单薄的睡袍和包扎的纱布，隐隐透射出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后背。指尖触碰到纱布下的皮肤，那里…竟然传来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精密齿轮在高速运转般的高频震颤感！

这感觉…和她刚刚在楼下感受到的那诡异金属摩擦声…何其相似？！

一股寒意瞬间窜遍全身！苏晚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刚刚因为开锁和躲避净尘者而用力过度、此刻还微微颤抖的双手！神级裁缝技能赋予她的，不仅仅是创造…难道…还有…某种她尚未理解的、与机械共鸣的诡异力量？！

顾砚舟母亲留下的蚀刻板…书房里发疯的德国绘图仪…自己后背诡异的麻痒、蓝光和震颤…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

难道…她的“妖术”…正在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