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机械之心（上）

冰冷的金属钥匙，棱角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刺痛的真实感。门外，是索命的咆哮！门板在猛烈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木屑簌簌掉落！门锁发出绝望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碎！

女佣背靠着剧烈震颤的门板，脸色惨白如纸，一只手死死按在腰间鼓囊处，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她看向苏晚的眼神充满了决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守住她！这是顾先生的死命令！

绝境！退一步是教会的地狱火刑，进一步是未知的衣柜囚笼！

苏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脖颈，窒息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一股被逼到极致的、玉石俱焚般的凶狠，如同岩浆般从她心底轰然爆发！

赌！

她眼中寒光爆射！不再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猛地弹射而出！冲向那个带锁的、厚重的红木衣柜！

“苏晚！你要做什么？！” 女佣惊怒交加的尖叫被淹没在门外的撞门声和咒骂中！

苏晚充耳不闻！她的眼中只剩下那个冰冷的铜锁！钥匙！袖袋里的钥匙！她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入袖袋，攥住那枚冰冷坚硬的金属！左手同时狠狠抓住衣柜冰冷的铜锁！

“咔哒！”

钥匙精准插入锁孔！手腕猛地用力一拧！

清脆的金属咬合声响起！锁开了！

苏晚的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她猛地拉开沉重的柜门！

一股混合着陈旧樟脑、高级木料和…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形容的、仿佛精密机械运转后残留的淡淡油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衣柜内部空间很大，挂着几件顾公馆为客人准备的、未曾动过的崭新睡袍和浴衣。苏晚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疯狂扫视！孙婆婆说的“念想”在哪里？！夹层？暗格？！

时间！没有时间了！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卧室的门锁终于被彻底破坏！沉重的门板带着呼啸的风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开！重重拍在墙壁上！

刺眼的光线和浓烈的杀机瞬间涌入！

门口，莫里森主教穿着肃杀的黑色长袍，胸前巨大的银质十字架在走廊灯光下反射着冰冷无情的光芒！他身后，是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手持短棍和奇特绳网的“净尘者”！老马佝偻着背，如同一条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刻骨的仇恨和嗜血的兴奋，紧紧跟在莫里森身侧！

“妖女苏晚！亵渎神灵，施展妖术，证据确凿！奉圣谕，捉拿！” 莫里森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宣判，冰冷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力量！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了站在敞开的衣柜前的苏晚！

“拿下！” 老马如同得到信号的猎犬，嘶哑地尖啸一声！

两个净尘者如同黑色的闪电，瞬间扑向苏晚！手中的绳网带着呼啸的风声，兜头罩下！另外两人则如同鬼魅般，一个冲向试图阻拦的女佣，另一个则首扑苏晚身后的衣柜！他们的目标明确——不仅要抓人，更要搜查这可疑的衣柜！

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苏晚彻底淹没！她甚至能看清净尘者眼中那毫无感情的冰冷和绳网上反射的寒光！

神级裁缝技能——发动！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在技能视野下，那兜头罩下的绳网瞬间被解构！坚韧的麻绳纤维、打结的关键节点、抛掷的轨迹…纤毫毕现！同时，扑向衣柜的那个净尘者的动作也被放慢、解析！

意念驱动！苏晚的身体在技能加持下爆发出惊人的柔韧性和速度！她猛地一个矮身侧滑，如同泥鳅般，险之又险地从绳网边缘的破绽处滑了出去！同时，她的右脚如同蝎子摆尾，带着技能赋予的精准力道，狠狠踢在扑向衣柜的净尘者支撑腿的膝弯脆弱处！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伴随着净尘者痛苦的闷哼响起！那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撞在敞开的衣柜门上！

“啊！” 女佣那边也传来一声痛呼！她被另一个净尘者一记重拳砸在腹部，蜷缩着倒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苏晚化解了第一波致命的抓捕！但她也被逼到了墙角！剩下的净尘者和老马如同饿狼般围拢上来！莫里森主教站在门口，如同掌控一切的审判者，冰冷地看着她垂死挣扎！

“妖女！还敢反抗！罪加一等！” 老中凶光毕露，枯瘦的手爪如同鹰爪，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抓向苏晚的咽喉！他显然动了杀心！

苏晚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她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砰！”

三声清脆、短促、带着金属质感的爆响，如同惊雷般在走廊炸开！

不是枪声！但比枪声更令人心悸！带着一种奇异的、高频的震颤！

扑向苏晚的净尘者和老马的动作瞬间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他们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仿佛体内的骨骼和内脏都在那高频的爆响中共振、撕裂！手中的短棍和绳网“哐当”掉地！

门口堵着的其他净尘者也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痛苦地捂住耳朵，面露骇然！

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那三声爆响的余韵在空气中嗡嗡震颤！

苏晚惊魂未定地靠在墙角，心脏狂跳，茫然地看向门口！

只见顾砚舟如同掌控雷霆的神祇，不知何时己悄然出现在走廊的阴影中！他依旧穿着那件沾染了寒露的黑色大衣，身形挺拔，面容冷峻如冰。他的右手微微抬起，手中握着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造型极其精密、带着复杂齿轮和细小管道的奇异装置！那装置前端，三个微小的孔洞正散发着淡淡的青烟！

刚才那恐怖的高频爆响，显然就源自于此！

“莫里森主教。” 顾砚舟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瞬间冻结了走廊里所有的喧嚣和痛苦呻吟，“带着你的人，滚出我的房子。”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痛苦蜷缩的净尘者和脸色铁青的莫里森，眼神如同在看一堆垃圾。

“顾…顾砚舟！” 莫里森主教的脸色由铁青转为猪肝色，胸口剧烈起伏，手中的权杖因愤怒而颤抖，“你…你竟敢用这等邪恶的器物攻击教会圣职者？！你包庇妖女，对抗神威！你…”

“神威？” 顾砚舟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弄，“在我的地盘上，动我的人。莫里森，你和你背后那些躲在教堂里发霉的老东西，是不是忘了…这里是谁的上海滩？” 他缓步向前，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重压，手中的奇异装置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齿轮转动声。

“我再说最后一次。” 顾砚舟在莫里森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刀，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机，“带着你的人，滚。或者…我不介意让‘净尘者’，变成真正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