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章 折耳根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金凤和友凤早早地起了床，简单洗漱后，便迅速背起背篓，扛起两把小锄头，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山里走去。

正值暑假，姐妹俩计划去山上挖些折耳根。这些折耳根洗净后，等到周末，就可以拿到集市上卖掉，换来一些钱，补贴家用，也能给自己添置些零花钱。

然而，银凤却与她们不同。她总是不愿意去山上干活，每次都能找到各种借口，比如要在家里做饭。可实际上，每天金凤和友凤从山上回来，家里的锅灶都是冷冰冰的，根本没有生火做饭的迹象。

面对银凤的这种行为，田老太也曾多次打骂过她，但银凤却始终没有改变。无奈之下，金凤和友凤只能自己承担起更多的家务。每次回到家，姐妹俩一个忙着做饭，一个则去喂鸡。

今天，友凤在背篓里装了一些土豆和红薯，因为中午她们不打算回家吃饭，准备在山上捡些柴火烧土豆吃。而金凤则在背篓里装了一大瓶水，以备口渴时饮用。

至于田老太，她一大早就出门去帮人家收烟叶了。这份工作每天有五十块的工钱，还包吃住，对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晨雾还未散尽，露水就把姐妹俩的裤脚浸得透湿。金凤蹲在潮湿的岩缝边，小锄头贴着地面轻轻刨开腐叶，露出星星点点的紫红色嫩芽。"找到了！"她兴奋地招呼友凤，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带着清香的黑土。

日头渐渐毒辣，蝉鸣声在山谷里炸开。友凤抹了把汗，后颈的皮肤被晒得通红。锄头挖进板结的土层时发出"咔嗒"闷响，震得虎口发麻。她索性把锄头横过来，用钝刃一点点撬松泥土，汗珠顺着鼻尖滴在新刨开的土块上，转眼就被晒干。

"歇会儿吧。"金凤从背篓里摸出铝壶，壶嘴递到友凤唇边。两人靠着歪脖子松树坐下。山风卷着热浪扑来，吹得她们的粗布衫像蔫了的菜叶。友凤望着金凤后背上深色的汗渍，突然抓起锄头又站了起来："多挖些，多卖点钱，奶奶太辛苦了。"

日头偏西时，姐妹俩的背篓己经沉甸甸压弯了腰。金凤的手掌磨出了血泡，却还在固执地刨着最后一丛折耳根。友凤想夺过锄头，却被她灵巧躲开："快了！这丛下面肯定还有！"滚烫的阳光照在她们交叠挥动的手臂上，锄头起落间扬起细碎的尘土，在光柱里翻涌成金色的雾。

山风卷着热浪掠过晾晒场，金凤和友凤蹲在歪脖子槐树下，将沾着泥土的折耳根小心翼翼地塞进饲料口袋。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在她们汗津津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友凤把口袋扎紧时，特意多绕了两圈麻绳，生怕漏出一根鲜嫩的根茎。

"这下妥当了。"金凤伸手擦汗，却在脸上抹出一道泥痕。她望着角落里堆叠的三个鼓鼓囊囊的口袋，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些天她们起早贪黑，在山里寻遍了每一处潮湿的角落，手掌上的血泡磨成了厚厚的茧子，总算攒够了分量。

夜幕降临时，田老太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当她看到墙角整齐码放的饲料口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这都是你们挖的？"她伸手捏了捏口袋，感受着里面沉甸甸的分量。

友凤连忙点头："奶奶，等周六我们把折耳根洗干净，周日就能拿去集市卖了。"

田老太没说话，转身从灶房端出半盆剩饭："饿坏了吧，快吃。"姐妹俩对视一眼，惊喜地发现饭盆里还埋着两个煮鸡蛋——这可是难得的加餐。

接下来的两天，银凤依旧我行我素。她整日在村里晃荡，不是跟着小伙伴偷摘别人家的果子，就是躲在树荫下偷懒。金凤和友凤却忙得脚不沾地，既要照顾家里的鸡群，又要抽空去查看折耳根的情况。

周六清晨，天还没亮透，姐妹俩就起床了。她们抬着大木盆来到溪边，清冷的溪水漫过脚踝，驱散了暑气。金凤负责把折耳根从口袋里掏出来，友凤则蹲在水中仔细清洗。鲜嫩的根茎在水流的冲刷下露出原本的紫红色，散发出独特的清香。

"小心别弄断了。"金凤叮嘱道，"完整的根茎能卖个好价钱。"

友凤认真地点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捋去附着的泥土。阳光渐渐爬上溪岸，将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等到日头升到头顶，三口袋折耳根终于清洗完毕，整齐地码放在竹筛里晾晒。

周日凌晨，田老太就叫醒了姐妹俩。夜色还未褪去，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她们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集市赶。友凤背着装满折耳根的竹筐，金凤则提着秤和装零钱的铁皮盒，田老太走在最前面，不时回头照看两个孙女。

赶到集市时，天刚蒙蒙亮。田老太熟练地在角落里支起摊子，铺上干净的白布，将折耳根整齐地摆放在上面。金凤和友凤则蹲在一旁，紧张又期待地看着过往的行人。

"新鲜的折耳根嘞！"田老太扯着嗓子吆喝，"自家山里挖的，绝对干净！"

不一会儿，摊位前就围了些人。有人拿起折耳根仔细查看，有人询问价格。金凤和友凤默契地配合着，一个帮忙称重，一个负责收钱找零。

"这折耳根看着真水灵。"一位大妈捏着根茎赞叹道，"给我称两斤。"

友凤赶紧拿起秤，学着田老太的样子熟练地称量。金凤则忙着装袋，嘴里还不忘介绍："大妈，这折耳根凉拌、炒腊肉都好吃，您拿回去尝尝。"

随着日头升高，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摊位前的顾客也络绎不绝。折耳根一袋接一袋地卖出去，铁皮盒里的零钱渐渐堆成了小山。金凤和友凤忙得满头大汗，却笑得格外开心。

快到中午时，三筐折耳根己经卖得差不多了。田老太数着铁皮盒里的钱，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一共卖了八十多块，除去本钱，净赚六十。"

回家的路上，姐妹俩脚步轻快。友凤忍不住问："奶奶，这些钱咱们怎么用啊？"

田老太想了想："先买些油盐，再给你们扯块布做件新衣裳。"

金凤和友凤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期待。她们知道，这些钱不仅是辛苦劳动的回报，更是对未来的一份希望。有了这笔收入，家里的日子或许就能好过一些，她们也能有更多的机会去实现自己小小的梦想。

回到家时，银凤正躺在树荫下打盹。听到动静，她懒洋洋地坐起来，看到姐妹俩手里的铁皮盒，眼神里闪过一丝羡慕。

"银凤，明天跟我们一起去挖折耳根吧。"金凤走过去，把剩下的几块钱递给她，"咱们一起努力，就能赚更多的钱。"

银凤盯着手里的钱，又看看姐姐们晒得黝黑的脸庞和磨破的手掌，喉咙突然发紧。她别过头去，小声嘟囔："谁要去..."可攥着钱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院子里。金凤和友凤坐在门槛上，数着剩下的零钱，计划着明天的安排。田老太在灶房忙碌，炊烟袅袅升起。银凤倚在门框上，看着姐妹俩认真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几块破钱有啥了不起，小人得志的样子真讨厌，银凤在心里暗暗骂到！对着金凤友凤翻了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