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网最全小说搜索
- 首页 > 家有三凤 > 第 十八章 恶毒的王大美章节阅读
-
关灯护眼字体: 大 中 小
第 十八章 恶毒的王大美
金凤在王大美那个充斥着压抑和刻薄的“家”里,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个沉默的、必须随时待命的小佣人。
天不亮,王大美尖利的嗓门就会准时刺破昏暗:“死丫头!几点了还睡?滚起来烧水做饭!” 金凤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那张散发着霉味的破板床上弹起来,迅速套上衣服,蹑手蹑脚地溜进厨房。她必须赶在王大美起床前把早饭准备好,通常是熬一大锅稀粥,再蒸几个速冻馒头。动作稍有迟缓,或者粥稍微稠了稀了,都会招来一顿劈头盖脸的斥骂。
白天,王大美去附近一个服装作坊踩缝纫机,田有根则去更远些的工地上做小工。他们一走,金凤的工作才刚刚开始。狭小的出租屋就是她的战场:油腻的地板要一遍遍擦洗,堆满杂物的角落要清理,散发着隔夜饭菜和烟酒混合气味的客厅要通风换气,王大美那堆扔在盆里的脏衣服要用手搓洗(王大美嫌洗衣机费水费电)。最让她难堪的是清理王大美那间充满浓烈香水味和烟味的卧室,里面散落着各种廉价的化妆品、揉成一团的丝袜和吃剩的零食包装袋。她必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整理,生怕碰坏了什么又引来无妄之灾。
中午,她还要赶在王大美回来前做好午饭。食材是王大美前一天晚上丢给她的几块钱让她买的,通常只有最便宜的青菜和一点点肉末。金凤尽量把饭菜做得有滋味些,但这似乎永远无法满足王大美的挑剔。
“咸了!齁死人了!想害死我啊?”
“这菜炒得跟猪食一样!一点油水都没有!”
“米放少了!这么稀喂鸡呢?”
金凤只能低着头,默默承受着这些毫无道理的指责,把委屈和愤怒死死地压在心底。她学会了在王大美骂人的时候,眼神放空,思绪飘回老家那间破屋,飘到奶奶灶膛前温暖的火光里,飘到银凤和友凤身边。只有想起妹妹们,她才能在这无边的冰冷中汲取一丝微弱的力量。
田有根在家时,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他像变了个人,在王大美面前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偶尔王大美心情好点,或者金凤把活干得特别利索没挑出毛病时,他才会偷偷给金凤一个稍显放松的眼神,或者塞给她一个偷偷藏起来的、有点发蔫的水果,小声说:“吃点,干活累。” 这种时候,金凤心里会涌起一股复杂的酸楚,分不清是可怜父亲,还是可怜自己。
这样的日子熬了不到半个月,田有根终于带来了消息:工厂招工了。
那是一个位于城郊工业区的大型电子厂,生产各种塑料配件。招工启事贴在出租屋附近的电线杆上,要求很简单:16-40岁,手脚麻利,能吃苦耐劳。田有根托了个在厂里当小组长的老乡,塞了包烟,把金凤虚报了一岁,总算把她塞了进去。
进厂那天,金凤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人山人海。工厂巨大的铁门前,黑压压挤满了来自各地的打工者,操着各种方言,脸上带着相似的、对未知的茫然和一丝对生计的渴望。体检、填表、按手印……一系列程序化的流程,金凤像个木偶一样被推着往前走。最终,她领到了一件宽大的、深蓝色的工服和一顶同样蓝色的工帽,上面印着厂标和一个冰冷的编号。穿上这身衣服,站在巨大的、被日光灯照得惨白的厂房门口,她感觉自己彻底变成了流水线上的一个零件,一个没有名字、只有编号的“新员工”。
她被分到了注塑车间。一进车间,巨大的轰鸣声如同实质的浪潮般拍打过来,瞬间淹没了所有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塑料加热后的味道,混杂着机油和汗味。一条条望不到头的传送带如同冰冷的巨蟒缓缓爬行,两侧密密麻麻地坐满了穿着同样蓝色工服的工人。
一个面色冷峻、嗓门奇大的拉长(流水线线长)把她领到一个工位前。她的工作极其简单,却又极其磨人:从传送带上快速取下刚注塑成型、还带着余热的塑料瓶盖,检查是否有毛边、变形或缺料,然后把合格的丢进旁边的大塑料筐,不合格的丢进废料筐。动作必须快、准、稳,因为传送带不会为任何人停下。
“看什么看!上手啊!笨死了!”拉长在她耳边吼了一句,唾沫星子喷到她脸上。
金凤手忙脚乱地开始操作。传送带的速度远超她的想象,刚拿下一个瓶盖,下一个己经滑到眼前。那小小的塑料盖子滚烫,手指很快就被烫得发红。更要命的是,她的眼睛必须时刻紧盯着每一个盖子,分辨极其细微的瑕疵。高度集中和快速重复的动作,让她的手臂很快酸麻,眼睛也干涩发花。不到一个小时,汗水就浸透了她的后背,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又痒又难受。
她旁边的工位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憔悴的女人,同样在飞速地取盖、检查、丢弃。她瞥了一眼金凤笨拙的动作和通红的手指,趁着拉长走开的间隙,用浓重的河南口音低声快速说道:“傻妮儿,别死盯着一个看!眼珠子左右扫,手要快,拿住边边,烫不着!废料别犹豫,看一眼不对劲就扔,别耽误!”
金凤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记住了这位河南女工张姐的点拨。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学着张姐的样子,眼观六路,手指尽量捏住瓶盖边缘不那么烫的地方,动作逐渐加快。虽然还是跟不上老员工的速度,至少不至于堆积太多被拉长骂得狗血淋头。
一天十二个小时,除了中午半小时吃饭和下午十分钟上厕所,她几乎被钉死在那张硬塑料凳子上。巨大的噪音持续轰炸着她的耳膜,刺鼻的气味熏得她头晕脑胀,传送带永不停歇地向前滚动,重复着单调而机械的动作。她的手指被烫出了水泡,磨出了茧子,手臂和腰背酸痛得如同针扎。下班走出车间时,外面己是华灯初上。她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耳朵里还残留着嗡嗡的轰鸣,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只剩下麻木的躯壳。
回到那个冰冷的“家”,等待她的不是休息,而是王大美挑剔的目光和新的家务指令。她常常是胡乱扒几口冷掉的剩饭,就要开始打扫、洗衣。夜深人静,当她终于能躺在散发着霉味的破板床上时,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叫嚣着疼痛。她累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唯一支撑她的,是月底发工资的日子。
第一次拿到工资卡,看到上面打印的数字——扣除食宿费(工厂包住,但她还是住王大美那里,住宿费被扣掉了)、杂费,实发 1250 元——金凤的手指都在颤抖。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自己挣到钱!是那么多钱!她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卡片,仿佛攥着沉甸甸的希望。
然而,这希望在她还没捂热的时候,就被现实无情地碾碎了。
发薪日当晚,田有根搓着手,脸上带着金凤熟悉的、那种带着算计的讨好笑容,凑了过来。
“金凤啊,那个……工资发了吧?” 他眼神闪烁,不敢首视女儿疲惫却带着一丝亮光的眼睛。
金凤的心猛地一沉,攥紧了口袋里的工资卡,警惕地看着父亲。
“爸……爸最近手头紧,”田有根的生意干巴巴的,“你王姨那边……房租水电,还有生活费……你看,你这刚来,吃住都在家里,这钱……是不是该交点家用?” 他的语气是商量的,但眼神里的意思却是不容置疑。
王大美也在一旁,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斜眼看着,嘴角挂着讥讽的冷笑,仿佛在说:看吧,养你白吃白喝?
金凤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她看着父亲那张写满“理所应当”的脸,看着王大美刻薄的表情,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想起银凤放羊时可能被荆棘划破的手,想起友凤在学校里看着同学吃零食时羡慕的眼神,想起自己偷偷计划着要给妹妹们买新本子、买点好吃的、甚至攒钱让友凤继续读书……
“爸……”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我想……我想给银凤和友凤寄点……”
“寄什么寄!” 田有根不耐烦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她们在家有吃有喝饿不死!先顾眼前!把卡给我!家里开销大,你小孩子家懂什么!” 他伸出手,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硬。
金凤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她看着父亲伸过来的手,那双手曾抱过幼时的她,也曾推搡着她去干活,如今又要夺走她拼尽全力换来的血汗钱。屈辱、愤怒、无助……种种情绪在她胸腔里翻腾,几乎要冲破喉咙。
王大美在旁边阴阳怪气地添油加醋:“就是,养这么大,挣点钱孝敬爹妈天经地义!还想往外扒拉?胳膊肘往外拐!”
最终,在父亲越来越不耐烦的逼视和王大美尖酸的嘲讽下,金凤最后一点微弱的抵抗土崩瓦解。她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还带着体温的工资卡,像交出自己最后一片灵魂一样,递到了田有根手里。卡被抽走的瞬间,她感觉支撑自己的最后一点力气也被抽空了。
田有根拿过卡,脸上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满意。“这才懂事嘛!” 他拍了拍金凤的肩膀,力道很重,带着一种“搞定麻烦”的轻松感。他转身对王大美谄媚地笑:“大美,你看,孩子懂事了,明天我去取钱,给你买点好吃的!”
王大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继续嗑她的瓜子。
金凤默默地转身,走向那个阴暗的小隔间。她没有哭,只是觉得心口的位置,空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1250块,她甚至没能留下哪怕十块钱。给妹妹们的希望,瞬间化为了泡影。她蜷缩在冰冷的破板床上,身体疲惫到了极点,精神却异常清醒。工厂机器的轰鸣仿佛还在耳边回响,王大美的斥骂、父亲的索取,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月光透过狭小的、布满灰尘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小片惨白的光斑。金凤睁大眼睛,望着那片光。她想起了奶奶坟前冰冷的雨水,想起了银凤和友凤在晨雾中目送她离开时无助的眼神。
奶奶,我该怎么办?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活下去,像野草一样活下去。这个信念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沉重。她必须活下去,为了墙缝里那几粒奶奶留下的干瘪果核,为了远方同样在挣扎的妹妹。她必须找到一条路,一条能真正抓住自己那点微薄希望的路。
她开始盘算,下次发工资,一定要想办法攒齐一点,哪怕只有五十块,一百块……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给妹妹们的一点光亮,也是支撑她在这冰冷流水线和冰冷“家”中继续挣扎下去的唯一念想。黑暗中,她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 新书推荐
-
- 仙魔公寓
- 逆天赘婿之逍遥战神
- 我给前任当丈母娘
- 桃源乡村小神医
- 末世双龙记
- 高手刚下山就被师父卖了
- 我宇文成都不浪费粮食!外面排队
- 大晋第一铁饭碗
- 关云长的婚姻大事
- 我在恐怖故事里杀疯了
- 雨夜断臂人
- 唐末:从百倍熟练到涤荡天下
- 七零军婚:高冷兵王超粘人
- 洪荒:刚成太阳神,加入聊天群!
- 凤凰男逼我给白月光伺候月子?滚
- 这个修士有点不合流
- 近云淮
- 中年也逆袭
- 魔门败类
- 【纪元时代】
- hp:霍格沃茨观影日常
- 快穿矫正系统:宿主她是疯批美人
- 我的房子来自洪荒
- 万人迷掉马后,燕云大佬们全疯了
- 意外怀孕后,神秘大佬他真香了
- 启天云梦
- 现代都市之超级神豪系统
- 我在都市之消费即变强
- 以昼为卿昭【夏以昼X你】
- 重生之洪水泛滥后修仙
- 东方书铺
- 七零军婚,带空间重生成女配的崽
- 大胆热恋:霍总怀里撒个娇
- 战神归来,百万将士跪迎天渊王
- 末日先斩学姐,无限神级选择!
- 宁教授苦恼,太太是个社恐怎么办
- 玄学小祖宗下山,霍爷夜夜诱哄
- 说好的不喜欢,大叔请自重
- 桃花美人村
- 关山飞度良辰月
- 国潮1980
- 电竞团宠大小姐,大神他又争又抢
- 重回九零,我只想赚钱
- 蛇君榻上妻
- 天武主宰之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