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藏在代码里的告白

梅雨季的上海总是湿漉漉的，洛棠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老天文台咖啡馆时，发梢还滴着水。玻璃门上的铜铃叮咚作响，吧台后的许瑾言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立刻弯成月牙："还是冰美式？"

"加双倍浓缩。"洛棠把沾着雨水的帆布包甩在吧台上，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盯着心光网络用户反馈系统里不断跳动的红色警示，眉头又皱了起来。最近一周，平台突然涌入大量关于"情感共鸣模块"的投诉，年轻用户们抱怨匹配到的聊天对象总是答非所问，还有人收到莫名其妙的心灵鸡汤推送。

"又熬夜了？"许瑾言把冒着冷气的玻璃杯推过来，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洛棠没躲开，只是用吸管搅动着杯里的冰块："星语者AI的学习模块出了问题，昨天有个女孩哭着说，系统建议她和劈腿的男友复合。"

吧台后的咖啡机发出轰鸣，许瑾言低头擦拭杯具，耳尖微微发红："或许该试试人工校准？就像...我们大学时帮天文社修望远镜那样。"他突然从围裙口袋掏出个U盘，金属外壳上贴着歪歪扭扭的便利贴——"绝密代码，洛博士亲启"。

当洛棠把U盘插进电脑，跳出的不是程序文档，而是段像素风格的小游戏。戴着厚框眼镜的卡通小人举着望远镜，在满是代码方块的宇宙里跳跃，背景音是《星空童谣》的八音盒版。她玩到第三关，小人突然停在发光的星图前，对话框弹出一行字："其实我想和你一起看的，从来不是星星。"

咖啡馆的空调发出轻微嗡鸣，洛棠感觉脸颊发烫。身后传来许瑾言紧张的声音："这是星语者初代框架，我...我把这些年的调试日志都写进去了。"她转身时，正撞见他慌乱藏起的手账本，露出的页面上画满简笔画——扎马尾的女孩在天文台观测，旁边写着密密麻麻的批注。

"原来你才是最大的bug。"洛棠笑着晃了晃U盘，心跳却快得像敲鼓。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穿过咖啡馆的彩绘玻璃，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洒下细碎光斑。

然而甜蜜的氛围很快被打破。当晚，星棠正在家调试游戏里提取的代码，突然接到星棠的紧急电话。小丫头的声音带着哭腔："妈妈！心光网络的用户论坛被黑了，现在满屏都是'情感模块是骗局'的帖子！"

登录后台的瞬间，洛棠倒吸一口冷气。攻击来得太过精准，不仅删除了所有正面评价，还篡改了用户的历史聊天记录。更致命的是，某个匿名账号贴出了伪造的开发文档，暗示情感共鸣算法根本是随机匹配。评论区里，"还我真心"的话题阅读量正在以每分钟五千的速度飙升。

许瑾言赶到时，洛棠正对着不断刷新的舆情报告发呆。他默默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打开是冒着热气的排骨玉米汤："我联系了网络安全团队，他们发现攻击源用了洋葱路由，不过..."他调出监控录像，画面里，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在暴雨中往天文台咖啡馆的门缝塞了个信封，"这人半小时前在咱们店出现过。"

信封里只有一张拍立得照片，照片上是堆成小山的硬盘，标签上写着"心光网络核心数据"。洛棠突然想起白天在咖啡馆，隔壁桌曾坐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始终戴着降噪耳机敲键盘。她翻出店里的消费记录，付款账号关联的正是近期频繁发布负面评论的营销号。

"是有备而来。"许瑾言把照片扫进电脑，放大后发现硬盘序列号与三年前被盗的测试数据完全一致。他的声音冷下来："还记得'静默同盟'残留的那个技术员吗？他上个月刚从监狱假释。"

凌晨三点，两人蹲在服务器机房排查漏洞。洛棠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突然发现系统日志里有段异常的调用记录——每天凌晨西点，都会有个隐藏进程读取用户的情感分析报告。更诡异的是，这些数据被加密成特殊的音频格式，听起来像是老式收音机的杂音。

"等等。"许瑾言突然夺过耳机，脸色变得苍白，"这是...我父亲被捕前研究的脑波加密技术。"他调出旧档案，泛黄的研究笔记上，关键段落被人用红笔圈出："当情感波动转化为声波，人类最隐秘的心事也能成为武器。"

窗外传来第一声鸟鸣时，星棠终于追踪到数据的最终去向——所有加密音频都流向了黄浦江畔的一座废弃电子厂。她和许瑾言对视一眼，同时伸手去拿车钥匙。晨光刺破云层的瞬间，他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真相的答案，还是另一场关于信任与背叛的考验。而此刻在洛棠口袋里，那个承载着特殊告白的U盘，正随着她急促的心跳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