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突破

林久方盘坐在书房狭窄的折叠床上，混元真气在任督二脉间艰难流转，却在章琳琳蜷缩的玉足影像侵入识海时骤然滞涩——那些裹着透明丝袜的圆润指节，此刻在冥想中竟幻化成十朵颤巍巍、含苞待放的玉兰花！心魔丛生，难以驱散！

喉头腥甜上涌，他咬破舌尖，一滴血珠滴落在篾席上，洇成铜钱大的暗痕。丹田处火烧火燎的剧痛顺着脊柱攀升，后背单薄的练功服被汗水浸透，析出白色的盐霜，皮肤表面浮起蛛网状的狰狞青筋！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剑走偏锋！”他默念清心诀，试图用观想瀑布法压制杂念。恍惚间竟看见章琳琳蕾丝袜边的花纹在识海的烟雾中扭曲变形，化作终南山石壁上那些玄奥的云篆符咒！幻象迭生，虚实难辨！

七窍渗出的血线沿着下颌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灼烧出细小的焦黑孔洞，发出“滋滋”轻响。斑驳的穿衣镜里，他看见自己瞳孔收缩如针尖，眼白爬满蛛网般的血丝，模样活像传说中走火入魔、濒临崩溃的野道士！形貌恐怖！

“阴阳反噬，元阳过亢…”残存理智催动龟息术，八仙桌上的老旧半导体收音机突然刺啦作响，杂音里竟诡异地传出师傅当年的严厉训诫：“混元气讲究水火既济！你小子这是要炼成焚身的野火！”【元阳燥烈者，当寻玉女导引术调和，或每月朔望子时行化气之法，切忌情动】。师尊的警示言犹在耳，字字如锤！

搪瓷杯里的凉茶无风自动，他呕出的黑血在水泥地上滋滋作响，冒着诡异的青烟。突破瞬间的耳鸣如同万蝉齐鸣，汗湿的掌心贴在粗糙的砖墙上，竟烙出个半寸深的清晰掌印！真气失控，威能外泄！竹帘外传来收破烂的悠长吆喝，三轮车铃铛叮当乱响，惊散了屋檐下栖息的麻雀。外界的声响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而模糊的世界。

“练气二层了，相当于暗劲大成…”他摸着墙上凹陷的灼热掌纹苦笑，指腹老茧在粗糙的砖粉间簌簌摩擦。境界突破，代价巨大，几乎耗尽心神。

墙灰簌簌掉落时，章琳琳猛地撞开书房陈旧的木门，指缝间还沾着粉笔灰。她一把扯住林久方渗血的纱布，目光骇然地盯着墙面上那焦黑的、蒸腾着丝丝白汽的掌印：“运功冲破包扎线？！当自己是少林寺的铜人武僧？！”语气带着惊怒和后怕，声音微颤。

楚秋生钥匙串的叮当声与急促脚步声同时迫近。这个总爱腋下夹着教案的男人，此刻正用卷成筒的《高等数学》用力敲打掌心，声音带着慌乱：“收拾衣物！回村！”他镜片反光遮住眼底密布的血丝，“校长往教研室连拨三通电话…让我们立刻把久方带到派出所去！”话语急促，充满焦虑与恐惧。

林久方指节爆出炒豆般的脆响！五斗柜上的搪瓷缸突然“咔嚓”爬满蛛网纹！楚秋生受惊后退，撞翻一摞作业本，红色钢笔在水泥地滚出断续的血线般痕迹！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

“是他们先调戏我的！”章琳琳突然横身挡在两人之间，衬衫第三颗纽扣崩落在地，“门卫张伯亲眼看见…”她猛地卷起袖管，小臂上大片的淤青在夕阳余晖下泛起尸斑似的骇人紫红！展示证据，维护之意明显。

楚秋生弯腰拾笔的动作突然僵首，声音艰涩如同砂纸摩擦：“校长…约今晚八点在天上人间…要我们夫妻俩去给他们…陪酒道歉…”话语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屈辱。

章琳琳擦着解剖台的手忽然顿住。她想起上周教师节聚餐，校长林圣钱“不小心”碰翻的橙汁，是如何精准无比地泼在她雪纺裙的胸口。这个男人对自己的龌龊心思昭然若揭！此刻，真丝衬衫第二颗纽扣突然崩落，在地面弹跳的轨迹，竟与林久方昨夜在盛怒下踢飞的鹅卵石如出一辙！不祥的预感如寒冰笼罩心头。

楚秋生回想起：档案室霉味刺鼻，他第三次抽出职称评审材料时，牛皮纸袋边角己磨损泛白。他死死盯着校长“林圣钱”三个铅印字，耳边回响着对方黏腻如蟾蜍表皮的嗓音：“老楚啊，你论文质量是够的…”尾音拖长，带着令人作呕的暗示，“但群众评议环节嘛…”未尽之语，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楚秋生指节捏得教案卷边，这个能把深奥的黎曼猜想讲得通透的男人，此刻却解不开人事处充满恶意的暗语。窗台绿萝垂落的藤蔓在昏黄夕阳里晃动，像极了上周聚餐时林圣钱那只搭在章琳琳椅背上的、不安分的手。“晓晓说你们家剁椒鱼头地道得很。”林圣钱突然用钢笔尖戳破评审表，墨水在“师德评价”栏洇开刺眼的黑斑，“明晚带两瓶剑南春去尝尝？”赤裸裸的威胁与肮脏交易。

本以为校长媳妇郭晓晓是自己媳妇的闺蜜，林圣钱会看在媳妇的面子上帮自己一把，没想到这个垃圾反而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媳妇头上！心中苦涩与愤怒如毒蛇般噬咬。然而为了那梦寐以求的职称…晚上就去一趟吧。他屈辱地做出了决定。

楚秋生心里清楚校长那些龌龊想法，只是在装傻充愣。他内心深处，仍带着一丝自欺欺人的侥幸，相信章琳琳…不会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