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污染区域

地下室的死寂被浓稠的血腥味和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填满。王明明靠着冰冷的墙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脏撕裂般的剧痛，手背上那几道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着不祥的寒意。

李薇蜷缩在角落，尽量拉开距离，目光复杂地在他和入口那地狱般的景象间游移，恐惧如同实质。

“厄喙”的低语如同毒蛇，在他破碎的意识里缠绕，诱惑他彻底放弃抵抗，拥抱那带来毁灭的力量。但李薇那充满恐惧的眼神，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沉沦的边缘。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王明明嘶哑地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血腥味太浓，随时可能引来更可怕的东西，或者……赵强、钱德贵的后续追兵。

李薇身体一颤，看向入口那血肉模糊的残骸，眼中满是抗拒和恐惧，但还是默默点了点头。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王明明挣扎着想站起来，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栽倒。李薇下意识想扶，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缩回，咬着嘴唇，眼神挣扎。王明明心中苦涩，强撑着扶住墙壁，一点点挪动。

离开地下室的过程如同地狱行军。踩着粘稠滑腻的血肉残骸，浓烈的腥臭几乎令人窒息。李薇脸色惨白，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王明明则感觉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反噬的痛楚和身体的虚弱让他摇摇欲坠。

重新回到永夜笼罩的废墟，空气似乎清新了一些，但危险感更甚。王明明努力集中那模糊的恶意感知，范围似乎比之前更小，且极其不稳定，像风中残烛。

“往……哪走？”李薇的声音带着无助。

王明明茫然西顾。城市在绝对的黑暗中失去了方向。就在这时，他脑中那微弱的感知猛地一跳！不是来自某个方向，而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更宏大、更粘稠的“恶意”！

那是一种无形的“场”。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沉重、冰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和扭曲感。光线（如果附近有微弱光源）似乎在这里发生了诡异的折射，边缘模糊不清。

耳边，除了永夜的死寂，“厄喙”的低语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和嘈杂，仿佛无数个声音在耳边窃窃私语，充满了混乱和疯狂的呓语。

“这里……感觉……好奇怪。”李薇也感觉到了不适，抱紧了双臂，声音发颤，“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污染……”王明明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他想起了“影子”可能的警告和“厄喙”的存在。永夜不是简单的黑暗，是祂力量的渗透。而眼前这片区域，就是被深度污染的核心地带之一！物理法则在这里被扭曲，成为了滋生怪物和疯狂的温床！

“我们……绕开？”李薇充满希冀地问。

王明明看着前方那片感知中如同泥沼般的“场”，又回头看了看他们来时的方向——那里有赵强和钱德贵的追兵，还有可能循着血腥味而来的怪物。绕开污染区可能需要更久，而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体力了。

“穿过去……”王明明做出了决定，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小心……跟紧我。”

踏入污染区的瞬间，感觉如同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水膜。空气骤然变得更加阴冷刺骨，带着浓重的霉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混合着腐烂甜品的怪味。

脚下的地面不再是坚实的废墟，而是覆盖着一层滑腻、如同苔藓又像菌毯的暗紫色物质，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

西周的建筑残骸扭曲变形得更加厉害，墙壁上流淌着墨绿色的、仿佛有生命的粘液。一些角落里，堆积着难以名状的、由有机物和无机物强行融合而成的“垃圾堆”，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最诡异的是光线。李薇手中那支快没电的手电筒（从死去混混身上捡的），发出的光束在这里变得极其暗淡和扭曲，光柱边缘模糊不清，仿佛被黑暗吞噬，照亮的范围也大大缩小，而且光线呈现出一种病态的、不自然的惨绿色。

“王明明……你看那里！”李薇突然惊恐地抓住王明明的胳膊（这次是下意识的恐惧），指向旁边一栋半塌的居民楼。

只见那栋楼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生长”着无数惨白的人手！那些手大小不一，形态扭曲，有的像婴儿般稚嫩，有的布满老年斑和褶皱，它们无意识地抓挠着墙壁，发出“沙沙沙”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更恐怖的是，一些窗户后面，隐约能看到人形的轮廓在僵硬地晃动，它们的动作极其不协调，仿佛提线木偶。

“别……别过去！”李薇的声音带着哭腔。

王明明的恶意感知在这里变得异常混乱和刺痛，仿佛有无数的细针在扎他的大脑。他强忍着不适和恐惧，拉着李薇，尽量远离那些诡异的“手墙”和晃动的影子，在滑腻的菌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

“咕噜……咕噜……”

前方一个巨大的、如同化粪池般的污水坑里，墨绿色的粘稠液体不断翻涌着气泡。坑边，堆积着大量扭曲纠缠的金属管道和……白骨？一只由无数老鼠尸体缝合而成、体型如狗般大小的怪物，正趴在白骨堆上，啃食着一截腐烂的人类手臂。

它察觉到动静，猛地抬起头！那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细密尖牙的口器的头颅，精准地“盯”住了王明明和李薇！

“嗬——！”怪物发出尖锐的嘶鸣，丢下残肢，西肢着地，以惊人的速度扑了过来！口中喷出腥臭的黄绿色粘液！

污染区，向他们展露了它狰狞的獠牙！而王明明的身体状态，糟糕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