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追猎开始

黑暗，无尽的黑暗和剧痛。

王明明感觉自己像一片在惊涛骇浪中被打碎的叶子，沉浮在冰冷刺骨的深渊里。每一次试图凝聚意识，都会被更猛烈的痛苦和无数重叠的疯狂低语撕扯开来。

‘沉沦……拥抱……力量……’

‘痛苦……是升华……’

‘撕碎……吞噬……’

“厄喙”的声音不再是单一的诱惑，而是变成了无数个声调、无数种语言的混合体，在他破碎的意识里尖啸、呢喃，试图将他彻底溶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黑暗。不是视觉的光，而是……嗅觉？一股淡淡的、带着汗味和血腥味，却莫名熟悉的……属于人的气息。

王明明艰难地、一点点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依旧是浓稠的黑暗。但能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相对柔软的地方（像是垫子），身上盖着什么东西。左腿和双手的剧痛依旧存在，但比之前好了一些。最要命的是胸口和头部，仿佛被卡车碾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脑子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他转动干涩的眼珠，模糊地看到一个身影蜷缩在旁边，发出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是李薇。她还活着！

王明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庆幸和……更深的愧疚。自己差点害死她。

他尝试着动了一下手指，钻心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这动静惊醒了旁边的李薇。

“王明明？你醒了？！”李薇的声音带着惊喜和浓浓的疲惫，她摸索着靠过来，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放在他额头上，“你发烧了！烧得好厉害！一首在说胡话……吓死我了！”

胡话？王明明心中一凛。自己昏迷中说了什么？有没有暴露诅咒的事？

“这……是哪里？”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

“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地下室。在废弃的配电房下面。”李薇小声回答，带着心有余悸，“你吐血昏过去后……那些怪物……它们好像……自己打起来了？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趁着混乱，我拖着你……拼命跑……发现了这个地方的入口，很隐蔽，就躲进来了。”

王明明沉默。看来他最后那个混乱诅咒起了作用，至少暂时拖住了怪物。代价……他感受着身体内部的破碎感，这次的反噬，几乎要了他的命。

“赵强……他们呢？”王明明又问。

“跑了。”李薇的声音带着一丝恨意，“那个混蛋推倒我们就跑了！头都没回！”

王明明闭上眼睛。赵强逃掉了，而且看到了他“发威”的一幕（虽然不明所以）。以赵强的贪婪和狠毒，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钱德贵……悬赏……

“水……”王明明感觉喉咙像着了火。

李薇赶紧摸索着，将一个小塑料瓶凑到他嘴边。是那种很小的矿泉水瓶，里面只剩下小半瓶水。王明明小口啜饮着，冰凉的液体稍微缓解了喉咙的灼痛。

“食物……还有吗？”王明明问。他感觉身体极度虚弱，急需能量。

“……还有最后……半块巧克力。”李薇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窘迫。她摸索着，将一小块带着体温、有些融化的巧克力塞进王明明手里。

王明明心中酸涩。他把巧克力掰开，将稍大的一半塞回李薇手里：“吃。”

“不，你……”

“吃！”王明明的语气不容置疑。他现在是累赘，李薇必须保持体力。

两人在黑暗中，默默分食了这最后一点珍贵的能量。巧克力的甜味在嘴里化开，却带着无尽的苦涩。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王明明喘息着说，“这里没食物没水……而且……赵强和钱德贵的人……肯定会找过来。”

李薇沉默了一下，带着恐惧：“可是……外面……到处都是怪物……还有那些人……”

“留在这里……也是等死。”王明明挣扎着想坐起来，剧烈的咳嗽让他眼前发黑。

李薇连忙扶住他。两人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虚弱和恐惧。

就在这时，王明明那模糊的恶意感知能力，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他猛地绷紧身体！

“嘘！”他示意李薇噤声。

李薇立刻屏住呼吸。

死寂中，地面隐隐传来极其微弱、有节奏的震动！还有……模糊的人声？似乎是从配电房上方传来的！

“……仔细搜！那小子受了重伤，肯定跑不远！”

“疤面那伙人全灭的地方离这不远！他们很可能躲在这片废墟里！”

“赵哥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到那个‘瘟神’，钱爷重重有赏！”

“还有那个女的！别弄死了！赵哥有用！”

是赵强的人！而且，他们提到了钱德贵的悬赏！追猎，果然开始了！他们的藏身之处，不再安全！

王明明和李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李薇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王明明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眩晕，大脑疯狂运转。怎么办？硬拼是死路一条！诅咒？他现在的状态，一次小小的诅咒都可能让他当场毙命！

脚步声和交谈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柱己经开始在配电房残破的窗户上扫过！

“厄喙”的低语再次适时响起，带着恶魔般的诱惑：

‘看……他们来了……想活命吗？……想保护她吗？……很简单……接受我……赐予你……碾碎他们的力量……’

力量……活下去……保护李薇……这些念头疯狂地冲击着王明明摇摇欲坠的理智。追兵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鼓点，敲击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黑暗的地下室，成了绝境中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