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高塔之上

墨轩不经意间听到乌鸦的长嘶，猛的抬头望向窗外。

由于视角过于低矮，看不清窗外的情况。

他又低头，环视了一遭众人，却发现他们没有一点反应。

他们听不见乌鸦的叫声？他心想，决定跳出塔楼看看。上次乌鸦叫唤，地面就反转了，加之铃铛女子的提示。

他堪堪来到窗檐，潇然也从下面跟了上来，承载着众人的目光。

扒着这狭小窗檐往外，外头起了浓浓的雾气，将夜空、玫瑰、尸体、一切的一切尽数吞噬。

他倒吸一囗气，却又在迷雾间见到一个人影，但一瞬近在咫尺，一瞬遥不可及，像极了沙漠中的旅人撞见海市蜃楼。

莫名其妙的绝望涌上心头，他不禁攥住心口黑袍……但这份心绪不是他的！他觉知，随之而来的情绪反应还是让他阵阵发冷。

和上次……溺水时一样……

他跪坐下来，后背靠在窗檐上，踡缩于小小一角。

这时，潇然也钻入这狭小空间，两个成年男子挤在此处，显得相当滑稽。

潇然观察着他的状态，打破了沉寂，"你……"神色中夹杂几分探究。

墨轩努力舒展开紧蹙的眉心，"我没事"，余光中瞟见自己的手，正在一点点变成颗粒，顿时慌了神色，与潇然对上眼神。

对面的人却见怪不怪，点了点头，轻垂眼帘，说:"上次去到＇那个空间＇时，出现了同样的变化。"

她思索几番，"也许这是地面翻转的象征。"

青年本想回应，但奈何不知是谁的情绪过于激烈，他抿着嘴，良久没能开囗，甚至最后全身颤抖起来，一股想要径首跳下的念头在头脑里叫嚣着。

跳下去吧，＇她＇是骗你的。

她是谁？

跳下去吧，受的苦己经够多了，不是吗？

是谁……

跳下去吧，与其成为祭品，不如独自一人起舞，就和老师一样？

他起身。

刹那间，女子抓住他的双肩，把他扣下，他抬起头来，见到女子粉紫色的瞳孔同样微微颤抖着，她眨了眨眼。

此时两人被狭小困于一起，青年听到自己的心脏一下下的搏动着，他无力的晃了两下肩膀，想要挣脱开。

女子的手却扣得更牢了，"这不是你的情绪。"

两人对视着，那对眼眸中似乎蕴含着力量，青年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淡，而女子没有变化。

她也好似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一只手握着他的肩，另一只手在虚空中点了两下，"伸手。"

青年呆呆的摊开掌心，女子将一团空气塞在他的手中，他下意识的攥住。

"这是……"女子的话听不清了，也许是她从面板中兑换了些什么？他心想。

又是那处玫瑰园，他的意识飘在上空，看见男孩女孩一起跳着舞。

舞毕，他的意识下沉，林砚石问起男孩的名字，男孩回应自己叫"小家伙"。

林砚石笑了，"哪有人叫小家伙的哈哈哈哈"，

男孩眯了眯眼，鼓起腮帮表达自己的不悦，像一只气坏的小鸟。

小将军抹了抹笑出的泪花，"既然你没有，那老子我给你取一个。"

"嗯……大黄怎么样？"

"有点难听。"男孩摇头，听说狱卒的狗叫这个名字，

"呃……小白小花旺财？"女孩偏了偏头。

"不要！"

听见男孩大声的拒绝，女孩"啧"了一声，"你真麻烦诶。"

男孩如遭雷劈，一下垂下头来，在一旁拔起不存在的蘑菇。

女孩凑上前去，探头，:"真不喜欢？"

换来的是男孩的斜眼和用原地画圈。

"嗯……"这可把小将军难住了，她垂下头，看着男孩一团的背影，又向前两步，"咻"的一下蹲在男孩跟前。

好一会才开口"不如叫……林灼羽吧。"

沉默……

"听着像女孩的名字。"男孩嘀咕着。

小将军却捶了一下他的头，"有就不错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男孩捂住自己的脑袋，望向女子，突然定了定神:"但是很好听，我很喜欢。"

"是吗。"女孩的微笑收敛了，脸上五味杂陈，咽结滚动，说:"这个名字……现在更适合你。"

说完又突然跺了跺脚，闭上眼，狠狠抹了把脸，"哎呦，别搞这么煽情，娘们兮兮的。"

睁开眼，发现男孩一首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笑着，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一下把男孩的脑袋往下按，

"哎哎哎……"惹得男孩一阵叫唤。

她背过身去，吸了口气，无端询问:"喂，你觉得一个快死的人，天天跳舞有意义吗。"

男孩从她的魔爪下挣脱出来，拂拂自己的脑袋，回答，"不知道，反正跳舞是我活着的意义，"

"尽管你是被逼的？"

"我不是被逼的。"

"哎……我是问"她无力的抓抓头，"跳舞和活着，你选哪一个？"

"不能两个都要吗？"

女孩一字一顿，盯着他"不行。"

"那我选跳舞。"男孩起身，转着圈跳走了。

听见回答，女孩又有些气恼起来，"为什么不选活着！"

"哼哼哼~"男孩哼唱着不着调的小曲，不应答，只是牵起她的手。女孩愤怒的表情一下僵在脸上。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女孩一下警觉起来，抓着男孩伏起草堆后。

"奇怪，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他？"一个身穿甲冑的人疑惑地西处张望。

女孩明白这人是来找自己的，安抚帮握了握男孩的手，"我要回去了。"

"下次见？"

女孩点了点头，"下次见。"

……青年眼前的记忆碎片飞速流转。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但今日营帐显得格外忙碌，男孩在玫瑰园中等了许久，才见林砚石匆匆赶来。

"抱歉，我来晚了。"她的额头上沾染了一些因匆忙奔跑带来的汗液，他看着男孩，张了张口，似乎有话要说。

男孩也同样看着她。

最后是林砚石控制不住的开口了，"喂，我听说了，后两天的祭祀，"她憋了一口气，"是人祭……"

男孩轻嗯一声。

"祭品是你？"她蹙起眉。

"嗯"还是一脸淡然的样子。

但小将军这下不淡定了，"嗯？祭品是你？你到底明不明白？"她猛的抓住男孩的双肩，首首瞪着男孩的眼睛。

"我明白，所以我们去跳舞吧。"

女孩的牙关紧了，"你疯了！？你跑啊？就由着他们杀死你？"

他却摇了摇头，"不行啊……"忽然颤抖起来，"这样……我珍视的老师会死的。"

女孩耸着肩，"他死就死了！一条贱命哪有你……"她看向他。

他的脸上是那种似哭非哭的模样，明明全身打着颤，眼神却依旧坚定。

开口，"我的一生有两个重要的人……一个是我的老师，一个是你"垂下眼帘，看着面前那张因愤怒而扭曲了的面庞。

"我不希望他死掉，也不希望你受伤，"他将手缓缓放在女孩半边脸上。

女孩却一把将他的手拍开，缓缓开口，"你这是执意打算去死了？很好。"

她的后槽牙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手上却鼓起掌来，"很好……很有骨气。"她一瞬拍向男孩的脚后跟。

男孩堪堪躲开，"你！……你这是干什么？"

"老子让你跳不了你那死人舞！"

这下是男孩叫唤了，"你疯了！？"

"废话别那么多，乖乖停下来挨打！"男孩慌忙逃窜着。

女孩游刃有余的跟在后头，"你不是很珍视我吗？那就随我的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