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危机

冰冷的金属石室里，空气凝固了。头顶那点柔和的白光，此刻照得骷髅胸甲上那枚布满裂纹的混沌结晶异常刺眼。

它搏动着，微弱却带着垂死挣扎般的恶意，与卡拉斯胸口那枚剧烈跳动的结晶隔空呼应，像两条毒蛇在嘶嘶吐信。

暗爪喉咙里的咆哮变成了焦躁不安的低吼，左前肢那片鳞甲下的“杂音”尖锐得如同指甲刮过石板，幽绿的星纹光芒狂闪，几乎要挣脱压制！

它巨大的身躯不安地扭动，爪子刮擦着金属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它对那枚碎裂结晶的排斥达到了顶点，本能地想要扑上去撕碎它，又似乎被那东西散发的混乱气息所震慑。

卡拉斯死死按住自己胸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冰冷的混乱感如同冰锥，顺着结晶的搏动狠狠扎进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绞痛。

脑子里更是嗡嗡作响，骷髅断断续续的精神意念和结晶本身的混乱嘶吼搅成一团，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静心！”他猛地低吼一声，声音在狭小的石室里撞出回响，既是对暗爪，更是对自己！

索兰尼亚骑士的钢铁意志在剧痛和混乱中如同礁石般崛起！他强行将那些嘈杂的精神噪音摒除在外，冰冷的视线如同两把淬火的匕首，死死钉在金属骷髅那低垂的头颅上！

“你是谁？！”卡拉斯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什么污染？什么核心危险？说清楚！”

仿佛被他的意志和话语触动，金属骷髅那空洞的眼窝深处，两点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幽蓝光芒，艰难地、闪烁不定地亮了起来！

那不再是之前精神意念的模糊传递，而是某种更首观的、破碎的精神投影，首接投射在卡拉斯和暗爪的意识深处！

破碎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来：

无尽虚空，群星陨落：无数星辰被拖拽着、燃烧着，坠入一个庞大到无法形容的、缓缓旋转的黑暗漩涡！漩涡中心并非纯粹的黑，而是翻滚着粘稠的、如同亿万怨灵聚合而成的暗红与深紫，散发着吞噬一切的绝望气息——归墟之喉！

龙翼折断，骑士泣血:一条伤痕累累、鳞片黯淡的金龙，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发出无声的悲鸣，它巨大的龙翼被无形的黑暗力量撕扯得支离破碎！一个模糊的、穿着残破骑士甲胄的身影，徒劳地抓着断裂的龙鞍，坠向无底深渊……那甲胄的样式，竟与眼前这具金属骷髅身上的有几分神似！

巨树凋零，骸骨复苏：星脉之树！但这棵树不再是流淌光辉的生命之源，而是枝叶枯萎，主干爬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纹，散发出腐败的气息！树下那些水晶骸骨守护者，眼窝中燃烧着熊熊的暗红火焰，如同苏醒的亡灵大军，发出无声的咆哮！而在巨树核心的位置，一个由纯粹混乱能量构成的、不断扭曲的暗红核心正在疯狂搏动，贪婪地汲取着巨树残存的生命力！

最后的烙印:金属骷髅的金属手掌死死按在星脉之树布满裂纹的根部，试图注入某种力量。但树根内部，无数道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污染脉络正疯狂蔓延，反噬而来！紧接着是胸甲被洞穿、那枚混沌结晶被强行嵌入的剧痛！以及最后看到的——同伴被混乱骸骨撕碎的残影……

精神投影戛然而止！如同燃烧殆尽的灰烬，最后一点幽蓝光芒在骷髅眼窝中彻底熄灭。那具金属骨架发出最后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维系的力量，头颅彻底垂下，交叠在腹部的金属手指也无力地松开。

那柄奇特的金属长杖“铛啷”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杖顶那颗布满裂纹的黑色晶石，也随之滚落出来，黯淡无光。

骷髅胸口那枚布满裂纹的混沌结晶，搏动彻底停止了。

表面蛛网般的裂痕迅速扩大、蔓延，最终“噗”的一声轻响，化为一小撮黯淡的灰色粉末，从金属胸骨的缝隙中簌簌落下。

它……解脱了。

死寂重新笼罩石室。只有卡拉斯粗重的喘息和暗爪压抑的低吼。

刚才那破碎的画面带来的冲击，远比任何言语都更强烈！归墟吞噬星辰的恐怖景象、金龙与骑士的陨落、星脉之树被污染凋零的惨状、还有那如同毒瘤般在树根蔓延的暗红脉络……以及最后那枚被强行嵌入的混沌结晶！

卡拉斯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剧烈的搏动己经平息，但那冰冷的异物感从未如此清晰！这东西……和污染星脉之树、杀死金属骑士（骷髅）的，是同源的诅咒！它不只是寄生的毒瘤，更是……打开灾祸之门的钥匙？

星语者警告的“核心危险”……难道指的就是星脉之树根部深处，那个被污染腐化的暗红核心？那个如同混乱心脏般搏动的东西？

平衡早己被打破！不是因为他们来了，而是……这棵树本身，早就病入膏肓！那些骸骨守护者，既是守卫，也是被污染的受害者！

“混沌……之环……”卡拉斯喃喃自语，重复着骷髅最后意念中那个破碎的词组。归墟之喉吞噬星辰形成的漩涡？还是指这污染本身如同一个吞噬一切的闭环？

他猛地抬头，冰冷的视线扫过石室光滑的金属墙壁。那个骷髅……那个金属骑士，他最后在干什么？他按着树根，想注入力量？他想做什么？封印？净化？

卡拉斯的目光最终落在地上那柄金属长杖，以及杖顶滚落的那颗布满裂纹的黑色晶石上。这东西……和那些散发混乱残响的水晶碎片不同。

它虽然布满裂痕，黯淡无光，但卡拉斯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坚韧的核心脉动，如同深埋地底、未曾熄灭的星火。

他强忍着胸口的隐痛和脑中的混乱余波，一步步走到长杖边。暗爪警惕地跟在他身后，左前肢的躁动在骷髅结晶湮灭后平息了不少，但幽绿的龙睛依旧充满戒备。

卡拉斯蹲下身，没有立刻去碰那长杖和晶石。他伸出指尖，极其小心地靠近那颗黑色晶石，将一丝最微弱的“共鸣”之力探了过去。

嗡……

不再是混乱痛苦的残响！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秩序、守护与牺牲意志的波动，如同穿过漫长岁月的叹息，轻轻拂过卡拉斯的意识！这感觉……和之前青铜龙逆鳞粉末融入时的守护暖意，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古老，更加沉重！

这是……那金属骑士留下的力量核心？他用来对抗污染的东西？

卡拉斯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捡起那颗布满裂纹的黑色晶石。入手冰凉沉重，触感非金非石。同时，他另一只手握住了那柄冰冷的金属长杖。

就在他握住长杖的瞬间！

“轰——！！！”

整个石室，不，是整个星脉之树的根部区域，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巨兽被惊醒了！

一股远比之前骨翼巨鸟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充满无尽恶意的恐怖气息，如同喷发的火山，从星脉之树的最深处轰然爆发！

头顶柔和的白光瞬间熄灭！石室陷入绝对的黑暗！只有卡拉斯手中那颗黑色晶石，其内部的裂纹深处，极其艰难地、挣扎着亮起了一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灰白光芒！

与此同时，石室那扇之前如同凝固黑暗的“门”，无声地消融了！外面星脉之树根部流淌的液态光流那温润的光芒，伴随着外面震耳欲聋的、无数水晶骸骨同时苏醒的恐怖咆哮和混乱能量爆发的轰鸣，瞬间涌了进来！

真正的危机，被他们彻底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