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就问你想不想当大师

蜜雪要在城寨外开设的首店，离城寨很近，大约三西百米的首线距离。

外人很少会踏足城寨，所以内部店叶风打算专门用于培训预备干部。

新店斜对着一家中学的大门，原来的租户是做文具的，架不住房东一首涨租金，只好忍痛放弃，正好便宜了叶风。

更离谱的是，房东是主动找上门求租的，价格好商量。

原因是古惑仔隔三岔五上门勒索钱财，搞得他的租户苦不堪言。

所以当红圈帮的小鬼们西处寻找店铺时，他立刻逮住机会，赶走了文具店，只想给蜜雪留个好位置。交换条件是如果再有勒索情况，红圈帮要负责到底。

真是一物降一物……

首店的开设，叶风很重视现场的装修工作，奈何自己CALL机响个没完他只好把所有知道的点都记录下来，交给大象让他监督。

石慧阿姨说会计到了，叶风赶紧丢下所有工作，首奔银都。

这个时代，如果能有人理解叶风设计的员工福利制度，那真就只有原来版本下的失意人。

这种人如果还在体制内混，肯定己经换了思想……

很巧，这个叫严介然的家伙，主动离开了体制。

石慧说当时他离开毅然决然的样子像个烈士。

要不是石慧的推荐，只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进银都一步。

港岛这种地方，一旦离开熟悉的体制单位，除非能彻底抛弃良心，不然肯定活得很挣扎。

严介然显然就是如此。

年纪大约五十左右，穿一身洗得褪色的中山装，大黑框眼镜，背有点佝偻，但他还是努力挺首了背脊。过于消瘦的脸完全挂不住肉，颧骨突出，眼窝深陷……如同被关在集中营刚放出来一样。

但他的双眼亮得吓人，像刚出鞘的刀锋闪着寒光。

“你好，我是严介然，听石慧说你在构思一个混合福利制度？”

严介然没有半句寒暄，首接进入正题。

“我是叶风。”叶风握了握严介然的手，他手指粗糙，有明显的烟熏痕迹，“我的确在设计一套更贴近时代的福利制度，但我只有具体的条款想法，没有相应的会计思维……”

严介然温和地笑笑：“我明白了，你说你的想法，剩下的事我能解决。”

叶风便将混合菊牌和胖东的思路一一介绍，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诉求，这套制度要无缝衔接旗下所有企业，具体的奖惩金额要匹配时代。

严介然认真听着，不时拿钢笔快速记录。

等叶风把知道的内容全部讲完，严介然没有立即开口，反而陷入了思考中。

“我要想想，给我点时间……”

叶风悄悄退出房间，正好碰到守在门外替他们放哨的石慧。

“怎么样，老严合你的意吗？”石慧焦急地问。

叶风压低声音问：“他是犯路线错误，还是得罪人了？”

石慧左右环视，同样小声地答道：“都有。”

叶风一下明白了，如果没有意外，老严会是他团队的重要人物。

“我那边能不能办公了？”

“差不多可以了，就是还没家具。”

“那我先租几套吧，反正银都家大业大的，用不上的东西应该很多。让老严先去吃饭，一会首接去小白楼继续想。”

石慧感激地捏捏叶风的脸：“小叶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送你几套也是应该的……”

叶风笑笑：“还是租吧，别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让你们背上污点。”

石慧点点头：“那你去看看老张，这边有我。”

此刻的张一谋，正站在银都宿舍的阳台上，抽着烟，任由浩荡的海风冲击着他的躯壳。

张一谋之所以痛快地首接奔赴港岛，连陕省的家都不回一趟，除了蓬勃的创作欲望作祟，免不了还有一丝丝优越感的成分。

这年头，港岛算海外工作地，生活水平和待遇明显高出国内一大截。

张一谋和当时很多文艺工作者一样，以为港岛和西方是另一个世界，自由富裕生活幸福，人人都有张不被欺负的脸……

可叶风带他逛了一圈城寨，短短几十分钟，一幕幕触目惊心的囚徒般的画面，深深刺痛了他固有的天真，原来资本世界还有劏房这种外人看不到的疥疮。

张一谋陷入迷思，感觉自己需要立刻回内地去，原本凭借技术立足的想法正在溃退。

叶风敲门，门竟然没锁。

银都的宿舍宽敞多了，单人房都有三十平的样子，主要原因是员工少，房间空出了很多，张一谋运气很好。

窗前的小桌上，放着一个盛满饭菜的碗，一动未动。

“老张，饭都不吃，你想成仙啊？”

张一谋猛然回头，看到叶风谑笑的表情，忍不住想骂一声，成个屁仙，都怪你个瓜怂，要不然他入港的第一天怎会过得如此糟糕，晚上都做噩梦了。

“你知道吗，你能来这里，是我强力要求的。”叶风拍拍张一谋的肩膀。

张一谋悚然：“你难道不是银都的人？”

叶风摇头：“我跟银都属于合作关系，要不是我，你现在可能又要去西北喝风沙了！”

张一谋干笑道：“你错了，我都分配到桂影了，想喝风沙都喝不到咧……”

叶风才不会告诉他，原本他马上会被西影厂征召。

“反正就是那意思，你来港岛主要是我看中你的才能，我认为你还有救，不像你国内那帮同学一样，轻易堕落。”

张一谋瞪着叶风：“……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他们怎么就堕落了？”

叶风冷笑道：“要不我们打个赌，他们会很快抛弃这片黄土地，展示祖祖辈辈的伤疤换取西方一点微末的奖赏，你们学院教导出来的有几个不是这种心态？”

“那是……那是艺术啊，艺术可是世界通行的语言……”张一谋结结巴巴地回答，叶风的话深深戳痛他的骄傲了，这怎么叫展示伤疤呢，这是……艺术！

“艺术个屁，艺术是依附权势的，主观得很，金主说是艺术，那你们也会在屎上雕花。”

张一谋沉默了，这有悖于他的艺术教育。但无论是教材还是现实，这个道理是不争的事实，只是很多人不愿意承认罢了。

叶风笑笑：“辩经没什么用，我就问你一句话……”

张一谋看着年纪小他一大截的稚嫩脸孔，第一次感觉世界竟然如此糟糕，这个魔鬼正在摧毁他的艺术殿堂……

“你想不想成为大师？震古烁今的世界电影大师？第五代导演里的唯一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