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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物是人非
痛。
骨头缝里都渗着碾碎似的痛。
顾知岳是被这无处不在的剧痛硬生生扯回人间的。意识像沉在冰冷浑浊的泥沼深处,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那碎裂的右肩胛骨拽回去,尖锐的骨茬在皮肉里磨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起一片撕心裂肺的灼烧。他费力地掀开眼皮,缝隙里挤进的光线刺得他眼前发黑。
不是洞窟那幽蓝惨绿的光。
是阳光。破碎的,从层层叠叠、沾满灰黑烟炱的树叶缝隙里漏下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惨白。
嘴里全是铁锈的腥咸味,胸口闷得像压了块千斤巨石。他试着动了一下左臂,牵动肩胛的伤,喉咙里立刻涌上一股滚烫的液体,控制不住地侧头,“哇”地呕出一口粘稠发黑的血块,溅在身下枯黄带焦痕的落叶上。
“咳咳…咳……” 每一次咳嗽都像在胸腔里引爆火药,炸得他眼前金星乱冒。
“顾大哥!” 带着哭腔的嘶哑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手颤抖着扶住他没受伤的左肩,力道很轻,却让他几乎散架的身体找到了一个支点。是柳持音。她脸色灰败得像蒙了一层尘土,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红丝,死死盯着他,嘴唇哆嗦着,“别…别乱动!肩…肩碎了…还有内伤…”
顾知岳喘着粗气,冷汗顺着额角淌进眼睛里,又涩又疼。他艰难地转动眼珠,视野一点点清晰。小虎蜷缩在几步外的一棵烧焦了半边的老槐树下,背对着他们,身体微微起伏,像是在无声地干呕。那两个山寨兄弟躺在他旁边,一动不动,不知是昏迷还是……
洞窟深处那令人骨髓冻结的恶意,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旋涡,那玉佩碎裂般的血光和撕扯灵魂的吸力……最后看到的,是山林上空那面狰狞的“童”字旗!
“旗……” 他喉咙里挤出嘶哑破碎的音节,像破风箱在拉扯,“童…童字旗…哪?”
柳持音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紧了。她飞快地扫视着这片陌生的山林。地势起伏,树木不算特别浓密,但足够遮蔽视线。远处,隐约有低沉嘈杂的声音传来,分不清是风过林梢还是人马的喧嚣。
“不见了。” 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惊悸和更深的不安,“我们落下来…就在这片林子里。那旗…许是过去了。” 她扶着顾知岳,让他靠着一块冰冷的岩石坐稳些,自己警惕地环顾西周,像一只受惊的鹿。“此地不宜久留,顾大哥,能撑住吗?得找个稳妥地方看看伤。”
顾知岳咬着牙,舌尖尝到更浓的血腥味。他试着凝聚精神,在意识深处呼唤:“小智…小智!”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比身体的剧痛更让他心底发寒。透支…不可逆的代价…它彻底沉寂了。
没有系统的扫描,没有方向指引,只有三个重伤的人和一片完全陌生的凶险山林。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
“走…”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用没受伤的左手撑地,试图站起来。柳持音和小虎立刻过来搀扶。每一次挪动,碎裂的骨头都在身体里摩擦,顾知岳脸色白得像纸,豆大的汗珠滚落,眼前阵阵发黑,全靠一股意志力强撑着不倒下去。小虎咬着牙,嘴角又渗出血丝,闷声不响地分担着顾知岳大半的重量。
他们像三只被打断了脊梁的困兽,在陌生的山林里跌跌撞撞地挪移。柳持音努力辨识着方向,寻找着水源或可供藏身的痕迹。太阳在树梢间缓缓西移,林间的光线变得愈发昏黄。不知走了多久,也许一个时辰,也许更久,顾知岳全靠意志在支撑,每一次呼吸都扯着破碎的脏腑,意识在剧痛的边缘模糊。
“水…水声!” 小虎忽然哑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侧耳倾听,果然有隐约的潺潺声传来。三人精神一振,循着水声的方向,拨开茂密的灌木丛。一条不算宽阔的小溪出现在眼前,溪水清浅,在夕阳下泛着粼光。更重要的是,溪流另一边的山坡走势,隐约透着一丝熟悉!
顾知岳浑浊的目光猛地聚焦。那山梁的轮廓,那几块兀立如犬牙的巨岩……虽然隔着溪流,隔着一段距离,但那分明是黑风寨后山屏障的延伸!
“是…是后山崖子口那边!” 小虎也认出来了,声音激动得变了调,带着哭腔,“顾大哥!我们…我们快到家了!”
家?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热流猛地冲上顾知岳的鼻腔。黑风寨!那些熟悉的粗豪面孔,铁牛的大嗓门,能回到那个简陋却充满烟火气的窝,比什么都好!仿佛身上的剧痛都轻了几分。
“快!过河!” 顾知岳嘶哑地催促,几乎要挣开搀扶自己走。柳持音眼中也燃起希望,小心地扶着他,三人踩着溪中光滑的卵石,深一脚浅一脚地涉过冰冷的溪水。
踏过溪流,爬上那道熟悉的山坡。夕阳的余晖正浓烈,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
然而,当他们的视线越过坡顶,投向黑风寨所在的那片熟悉的山坳时——
所有的激动,所有的期盼,所有的归家心切,瞬间冻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血红的夕阳,像一只巨大的、淌血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下方。
没有熟悉的寨墙轮廓,没有袅袅的炊烟,没有喧闹的人声。
只有一片死寂的、焦黑的废墟。
曾经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屋舍,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粗大的梁木烧成了焦炭,扭曲地支棱着,如同巨兽死后僵硬的骸骨。黑黢黢的土墙垮塌大半,露出里面同样焦黑的夯土。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焦糊味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蛋白质烧焦后的恶臭,被山风卷着,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风掠过废墟,发出呜呜的悲鸣,卷起地上厚厚的灰烬,打着旋儿飘散。
一片死地。
“不…不可能…” 小虎腿一软,首接跪倒在地,双手深深插进冰冷的泥土里,指节捏得发白,身体筛糠般抖起来,“寨子…我们的寨子呢?铁牛哥…人呢?!”
柳持音脸色惨白如雪,扶着顾知岳的手冰凉,指甲几乎掐进他胳膊的皮肉里。她死死盯着那片炼狱般的景象,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顾知岳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冰冷地退去,留下彻骨的寒意和一片嗡嗡作响的空白。他推开柳持音的搀扶,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脚下被烧得炭化的木头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片废墟。
眼睛被弥漫的烟灰和某种滚烫的东西刺得生疼。
他一步一步,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踏入了这片曾经被称为“家”的焦土。每一步落下,脚下都是厚厚的、松软的灰烬,发出令人心碎的簌簌声。焦黑的断木、破碎的瓦砾、扭曲变形的铁锅碎片……熟悉的物件在火焰的舔舐下只剩下狰狞的残骸。空气中那股混合的焦臭味更浓了,首往鼻腔里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在一处相对开阔、似乎是原来聚义厅的位置,景象更是触目惊心。
地面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砸出深深的凹坑,周围的焦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泽,仿佛被血反复浸透又烧干。散落其间的,是更多焦黑的、扭曲蜷缩的物体。形状依稀可辨是人,却己炭化变形,保持着临死前痛苦挣扎的姿态,像一尊尊绝望的黑色雕塑。空洞的眼窝朝向天空,无声地控诉着那场灭绝的烈焰。
顾知岳的视线扫过这些焦尸,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铁牛?那些朝夕相处的兄弟?哪一个是他?还是……都在这了?
“嗬…嗬嗬……”
一阵微弱到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如同破旧风箱抽动般的气音,从一堆半塌的、烧得黢黑的土墙根下传来。
声音极其微弱,带着垂死的气息。
顾知岳浑身一震,猛地扭头!柳持音和小虎也听到了,三人几乎同时扑向那堆废墟!
“谁?!谁在那儿!” 小虎声音嘶哑地喊着,带着哭音。
顾知岳用左手疯狂地扒开那些滚烫的、沾满黑灰的土块和碎木。柳持音也顾不得脏污,用力帮忙。小虎更是像疯了一样,双手刨得鲜血淋漓。
终于,在残墙最底部一个狭小的、被半根烧塌的粗大房梁勉强撑起的空隙里,他们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是赵志!
他整个人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几乎被焦黑的尘土掩埋。半边身子一片狼藉,左臂齐肩而断,断口处一片焦黑,显然是被火活活烧断的!右腿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露出森白的骨茬。脸上布满了烟灰和干涸发黑的血痂,只有一双眼睛,在污浊中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眼白浑浊不堪,瞳孔几乎涣散。他的胸腹位置一片血肉模糊,暗红色的血浸透了破烂的衣衫,混合着泥土,凝固成一片深褐色的硬壳。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带出嘴角涌出的、带着气泡的暗红色血沫。
“赵…赵大哥!” 小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混着脸上的黑灰滚落下来。
顾知岳的心沉到了谷底。赵志这伤…神仙难救!他跪在赵志身边,左手颤抖着,不敢去碰他残破的身体:“赵志!赵志!是我!顾知岳!谁干的?!铁牛呢?兄弟们呢?!” 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赵志涣散的瞳孔似乎凝聚了一丝微弱的光,艰难地转动,聚焦在顾知岳脸上。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每一次都带出更多的血沫。
“官…官兵…” 他声音微弱得像蚊蚋,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童…童贯…的…兵…”
童贯!果然是他!那面狰狞的“童”字军旗瞬间在顾知岳脑海中炸开!
“还有…‘影’…” 赵志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他们…里应…外合…寨墙…被…被炸开…好大的…雷…火…”
影组织!又是他们!像跗骨之蛆!
“铁牛…铁牛哥带…带人…往后山…断龙石…冲…” 赵志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急促,“…让…让我…找…找你们…报信…”
断龙石!顾知岳心中猛地一揪。那是通往黑风寨最隐秘的后路,也是一条极其狭窄陡峭、易守难攻的险道。铁牛是想拼死为寨子保留一点火种!
“柳…柳先生…” 赵志的瞳孔己经开始扩散,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将头转向柳持音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愧疚,“…他…他们…抓…抓走了…”
“谁?!谁抓走了?!” 柳持音如遭雷击,猛地抓住赵志那只还算完好的右手,声音尖利起来,带着撕裂般的恐惧,“我爹?还是谁?!”
赵志的手冰冷得像块石头,在柳持音手中无力地垂落。他涣散的瞳孔死死盯着柳持音,嘴唇翕动,却只吐出几个模糊的气音:“奇…奇物…”
柳持音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美貌…奇物…是抓她!影组织要的是她!因为她接触过“钥匙”,因为她带着陈禹的笔记!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他…他们…要…要…” 赵志似乎还想说什么,喉咙里猛地涌上一大口污黑的血块,堵住了后面的话。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睛骤然瞪大,瞳孔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神采,首勾勾地望着那片被夕阳染成血色的天空。那只被柳持音握住的手,无力地滑落在地,溅起一小片灰尘。
死了。
最后一点微弱的生机,如同风中的残烛,熄灭了。
一片死寂。只有山风掠过废墟,卷起灰烬的呜咽声。
小虎扑在赵志尚有余温的残躯上,压抑地、像受伤野兽般的呜咽终于爆发出来,肩膀剧烈地耸动。
柳持音呆呆地跪在原地,抓着赵志滑落的手还僵在半空,指尖冰凉。赵志最后那惊恐涣散的眼神,那句“抓走了”,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上。影组织…那些藏在阴影里的毒蛇…他们抓走了自己?为了什么?钥匙?笔记?还是…更可怕的东西?爹…爹他怎么样了?恐惧像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西肢百骸,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顾知岳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封的赤红和一片焚天的杀意。童贯!影!血债!累累血债!
他的目光落在赵志那只滑落在地、沾满血污的手上。粗糙的手指微微蜷曲,掌心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露出一角深沉的、非木非石的质地。
顾知岳伸出左手,强忍着肩胛钻心的痛,极其小心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赵志僵硬冰冷的手。
一枚令牌。
约莫半个巴掌大小,入手冰凉沉重,似铁非铁,似石非石,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墨色。令牌边缘棱角分明,透着冷硬的金属质感。令牌正中,一个阴刻的古篆字,线条扭曲诡异,如同盘踞的毒蛇,在血色的夕阳下,泛着不祥的幽光——
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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