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强敌压境

黑风寨盘踞的险峰，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

但此刻，山寨的气氛却凝重得如同铅块。

议事堂内，粗粝的原木桌旁围坐着仅存的几位头目。

铁牛脸色铁青，蒲扇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面前的桌面上，摊着几张沾着泥污和暗红血迹的布条——这是昨夜派往山下打探消息的兄弟拼死带回来的。

“操他姥姥的卧虎岗！”铁牛一拳砸在桌上，碗里的凉水都溅了出来，“纠集了不下三百号人！还有……还有官府的弓弩手！就在山脚磨刀沟那边扎营了！领头的……是县尉的狗腿子王都头！”他牙齿咬得咯咯响，眼中喷着怒火，“还有传言，说……说寨主得了前朝秘宝，能呼风唤雨！放他娘的狗臭屁！这是要把咱们黑风寨架在火上烤啊！”

消息像冰水浇头，让堂内众人心头一片冰凉。

三百多号人，还有正规军的弓弩！这绝不是卧虎岗一家能拿出的力量！

官府……终于还是和卧虎岗勾搭上了！目标明确——玉佩和罗盘，或者说，是那刚刚合二为一的“钥匙”！

顾知岳坐在主位，脸色依旧苍白，胸前的绷带隐隐透出血色。

他听着铁牛的汇报，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挂着的、用厚布层层包裹的罗盘玉佩。

玉佩隔着布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感，仿佛有生命在脉动。

小智的警报声似乎还在脑中回响，让他心神不宁。

“寨主，怎么办？”一个脸上带疤的头目沙哑着嗓子问，眼中满是忧虑，“咱们满打满算能打的兄弟，不到八十！硬拼……就是鸡蛋碰石头！”

“是啊寨主，那王都头放出话来，只要交出……交出那劳什子玉佩和藏宝图，还有寨主您……他们可以网开一面，只剿首恶，其余兄弟可自行散去……”另一个头目声音更低，带着一丝动摇和恐惧。

“放屁！”铁牛怒目圆睁，猛地站起来，“交出寨主？老子先劈了你这没卵子的怂货！”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几个张三爷时代留下的老弟兄也按住了刀柄，眼神不善地盯着刚才说话的人。山寨内部，投降的暗流己经开始涌动。

顾知岳猛地睁开眼，眼中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锐利和冷静。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压下了骚动：“自行散去？等着被卧虎岗的人一个个揪出来砍了脑袋领赏？还是被官府抓去充作苦役，死在修河堤的路上？”

他站起身，走到堂前挂着的、简陋的黑风寨地形图前，手指点着几处关键隘口：“硬拼是找死，投降是送死！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守！利用这山势，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

他快速布置，思路异常清晰：

1. 陷阱机关： 所有老弱妇孺立刻撤往后山岩洞。

集中所有猎户和手巧的兄弟，在进寨必经的“一线天”、“鹰愁涧”、“老牛背”三处险要，以及寨墙周围，布设大量简易却致命的陷阱——深坑插竹签（淬毒）、滚木礌石（堆积在陡坡）、绊索连发弩（利用寨内存货改造）、火油沟（关键时点燃阻敌）。

2. 远程压制： 清点所有弓弩，包括猎弓、缴获的军弩。

箭矢不足就用竹木削制，箭头淬毒或裹油布。挑选眼神好、臂力强的兄弟组成弩箭队，由铁牛亲自带领，占据几处预设的高点射位，不求杀敌，专射冲在最前面扛云梯、撞木的敌人，迟滞其攻势。

3. 近战防御： 加固寨门和木墙薄弱处。

剩余兄弟分成几队，轮班值守寨墙，准备滚烫的金汁（粪水）、石灰包，还有磨利的竹矛、柴刀、斧头。顾知岳特别强调：“守住寨门就是守住命！一步不退！”

4. 心理战： 收集寨内存放的、上次缴获巡检司的几面破旧皮鼓和铜锣。

关键时刻，在几处山头同时擂响，制造大军埋伏的假象，震慑敌人。

5. 小虎的奇兵： 顾知岳的目光落在角落里沉默的少年身上。

“小虎，你带五个身手最灵活、熟悉后山小道的兄弟，准备绳索和钩爪。你们的任务不是正面厮杀，是找机会溜出去！等他们攻得最凶的时候，绕到他们侧翼或者辎重队后面……”他压低声音，快速交代了几句。小虎眼睛一亮，用力点头，那股机灵劲又回来了。

命令一条条下达，虽然依旧绝望，但混乱的人心被这清晰的部署暂时稳住。铁牛拍着胸脯领命去布置陷阱和弩箭队。众人也纷纷行动起来，山寨里弥漫着一种悲壮而紧张的气氛。

顾知岳走到窗边，望着山下远处磨刀沟方向隐约可见的炊烟和移动的人影，眉头紧锁。

他知道，这些布置只能拖延，无法真正击退强敌。

对方有备而来，人数和装备都占据压倒性优势。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