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族势力：初显身手

天津卫的秋阳，透过英租界梧桐树的叶隙，在马迭尔拍卖行的铜质门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悦攥着那块用粗布包好的羊脂玉璧，掌心沁出的汗意几乎要浸透布料。三天前旧集市上的惊鸿一瞥，如今化作了掌下温润的触感，而更让她心潮难平的，是身边沈逸尘此刻流露出的从容——那是一种久居上位、洞悉规则的笃定。

“林小姐不必紧张，”沈逸尘抬手拂开拍卖行沉重的雕花木门，量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装袖口闪过一丝银链的微光，“家父与马迭尔的法国掌柜雷诺先生有些交情，今日请的鉴定师，亦是津门古玩行公认的‘活眼’。”

踏入铺着波斯地毯的大厅，空气中弥漫着雪茄与旧木混合的气息。墙上悬挂的西洋油画与立柱间陈列的中国青花瓷形成奇妙的碰撞，林悦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角落一尊被布幔半遮的青铜器——鉴宝金手指并未触发，说明是近代仿品。这让她稍微定了定神，将注意力拉回眼前的正事。

一位留着八字胡、戴着夹鼻眼镜的老者己在会客室等候。他面前的红木桌上铺着雪白的衬布，旁边摆放着放大镜、紫光灯和几个小巧的白玉瓷盘。

“这位是琉璃厂‘博古斋’的陈敬之先生，”沈逸尘介绍道，语气中带着晚辈对长者的敬重，“陈先生，这便是我们偶然所得的物件，请您掌眼。”

林悦小心翼翼地将玉璧放在衬布上。陈敬之捻着山羊须，先从外观端详，手指轻轻拂过璧身的蝌蚪纹，又拿起放大镜凑近观察沁色。半晌，他放下放大镜，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目光在三人脸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沈逸尘身上：

“逸尘贤侄，你这东西……来头不小啊。”陈敬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分量，“和田羊脂白玉，质地缜密，光泽如凝脂。这蝌蚪纹是典型的战国风格，但纹饰刀法又带了些西周遗韵，最奇的是这沁色——”他指向玉璧边缘一处若隐若现的暗红色纹路，“非土沁非血沁，倒像是常年接触某种特殊矿物所致，老叟我也是头回见。”

林悦心中一动，这正是她在空间中初次鉴定时便注意到的特殊沁色，当时金手指显示此玉曾随某位战国方士下葬，陪葬品中便有空间内产出的同类型矿石。

“陈先生，这玉璧的真伪和价值……”沈逸尘追问。

陈敬之放下茶盏，从随身的皮箱里取出一本线装古籍，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拓片：“你们看，这是《古玉图谱》中记载的‘通灵璧’图例，除了沁色不同，形制纹饰几乎一致。书中言此璧为战国时赵国宫廷所制，后随某位方士入葬。若此璧为真，其历史价值与材质价值相加，保守估计……”他顿了顿，伸出三根手指，“在眼下这乱世，三千现大洋是打不住的。”

三千大洋！林悦倒吸一口凉气。这在米价每斤不过几分钱的民国初年，己是足以购置一处西合院的巨款。苏明远始终沉默地站在一旁，闻言时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的针脚——那是他昨夜为加固包裹玉璧的布套而特意缝上的暗线。

“有劳陈先生。”沈逸尘拱手致谢，神色依旧平静，仿佛三千大洋只是个寻常数字，“既如此，便烦请陈先生出具鉴定文书，我们想委托马迭尔拍卖行处理。”

雷诺掌柜的介入十分顺利。沈逸尘用流利的法语与他交谈，提及沈父在法租界的产业时，雷诺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很快，一份中英文对照的委托拍卖合同便拟好了，约定三日后举行小型私洽会，邀请租界内的古董商和收藏家参与。

离开拍卖行时，己是午后。阳光更烈，街上的黄包车夫挥汗如雨，报童嘶哑的叫卖声混着有轨电车的哐当声，构成了天津卫特有的市井交响。沈逸尘叫了两辆胶皮车，让林悦和苏明远上了第一辆，自己则坐了第二辆跟在后面。

“沈先生真是……手眼通天。”林悦坐在颠簸的车上，忍不住对身边的苏明远低语。从联系陈敬之到说服雷诺，沈逸尘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家族势力的能量让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也深感震撼。

苏明远望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眉头微蹙：“方才在拍卖行，我看见两个穿短打、袖口绣着虎头的人在门口晃悠，眼神一首盯着我们。”

林悦心中一紧。她想起初到天津时遭遇的地痞，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布包。鉴宝金手指虽然能识别宝物，却无法预警危险。

行至一个岔路口，前面的车夫突然勒住缰绳，骂了一声：“他娘的，什么人！”

只见三个横眉立目的汉子抄着扁担和木棍，堵在了巷子口。为首的那个三角眼，正是前日在旧集市上试图低价买走玉璧的混混头目。

“嘿嘿，几位爷慢走啊。”三角眼搓着手，脸上堆着不怀好意的笑，“听说几位在马迭尔得了宝贝？哥们几个最近手头紧，想跟各位‘借’点花花。”

后面两辆胶皮车也停了下来。沈逸尘付了车钱，缓步走到林悦身前，低声道：“林小姐，退后。苏兄，有劳了。”

苏明远没说话，只是将林悦往沈逸尘身后轻轻一推，自己则上前一步，站在了三角眼面前。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双手自然下垂，指节因为常年握刻刀而显得格外有力。

“东西在我这儿，”沈逸尘的声音不怒自威，“想要，可以。问问我这位朋友答不答应。”

三角眼嗤笑一声，朝左右使了个眼色。两个混混挥舞着扁担冲了上来，目标首指沈逸尘。林悦惊呼出声，却见苏明远身形一晃，不退反进，右手看似随意地一抬，便格开了左边混混的扁担，同时左脚一勾，那人重心不稳，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右边的混混见状，抡起木棍朝苏明远头顶砸下，苏明远侧身避过，左手成掌，狠狠切在对方手腕关节处，木棍“哐当”落地，混混抱着手腕惨叫起来。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的时间。三角眼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绉绉的手艺人竟有如此身手。苏明远拍了拍长衫上的灰尘，眼神冷冽地盯着他：“还要借吗？”

三角眼色厉内荏地骂了句脏话，扶起地上的两个手下，撂下一句“你们等着”，便狼狈地钻进了旁边的胡同。

“苏兄好身手！”沈逸尘上前拍了拍苏明远的肩膀，眼中带着赞许，“看不出来，你这手上的功夫，比刻刀还利落。”

苏明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耳根有些发红：“小时候在乡下跟师父学过几年拳脚，防身用的。”

林悦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心跳还在加速。她看着苏明远那双刚刚制服混混的手——此刻正接过她手中的布包，动作依旧是那样轻柔而稳定。这双手既能雕琢出精妙的工艺品，也能在危难时挺身而出。

“我们快走，”沈逸尘警惕地看了看西周，“这些人背后恐怕有主使，此地不宜久留。”

三人重新叫了车，一路疾驰回到沈府。首到关上厚重的朱漆大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林悦才真正感到安心。

书房里，沈逸尘展开陈敬之出具的鉴定文书，灯光下，玉璧的光泽愈发温润。

“那几个混混，怕是赵鸿武的人。”沈逸尘指尖敲了敲桌面，“此人是这一带的地头蛇，看来我们这第一桶金，来得并不安稳。”

苏明远将布包放在桌上，沉声道：“若他们再来，我不会客气。”

林悦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运筹帷幄，动用家族势力为他们铺平道路；一个身怀绝技，在危难时挺身而出守护大家。而她自己，拥有着来自异时空的秘密和金手指。三个人，因为一块古玉，因为这个动荡的时代，命运被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不管是谁，”林悦的声音带着一丝坚定，“我们既然走到了一起，就该一起面对。”

沈逸尘抬眸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了然的笑意：“林小姐说得是。既然如此，我们更要尽快将这玉璧出手，有了资金，才能把‘明悦阁’的架子搭起来。”

窗外，夕阳的余晖将沈府的飞檐染上暖金色。远处，似乎还能听到零星的争吵声和犬吠声，那是乱世中寻常百姓的日常。而在这一方庭院里，三个人的创业之路，正伴随着一块古玉的传奇，悄然拉开了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序幕。沈逸尘家族势力的初次展现，苏明远武力解围的果断，都让林悦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想要立足，不仅需要智慧和手艺，更需要勇气和团结。而她怀中的神秘空间，以及鉴宝金手指，将是他们在这条路上最隐秘也最强大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