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集市奇遇：慧眼识玉

津门的秋阳，透过灰蒙蒙的空气，给石板路镀上一层暖而不烈的光。但这暖意，似乎穿不透笼罩在城市上空的惶惑。街角的报童攥着叠得发皱的《大公报》，嘶哑地喊着“东北局势吃紧”，声音很快被熙攘的人流吞没。

沈逸尘一身深灰色西装，熨帖的裤线在杂乱的集市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走在中间，左边是裹着粗布褂子、眼神始终带着几分警惕的苏明远，右边则是穿着月白色布裙、好奇打量着周遭的林悦。

“这‘鬼市’白日里也这般热闹？”林悦躲过一个挑着糖画担子的老汉，鼻尖萦绕着麦芽糖的甜香，混合着牲口粪便和尘土的气息，构成了民国集市特有的味道。她初来乍到，对一切都感到新鲜，又带着一丝穿越者的疏离。

沈逸尘嘴角微扬，带着几分熟稔：“津门的旧集市，三教九流汇聚，白日里是‘日市’，卖些杂货旧物；夜里才是‘鬼市’，专做见不得光的买卖。不过论起淘货的乐趣，白日里也不少。”他顿了顿，看向苏明远，“明远兄，你平日里寻些特殊木料，不也常来此处？”

苏明远点点头，目光落在一个卖竹编器具的摊位上，手指无意识地着掌心的薄茧：“有时能碰到些老物件拆下来的边角料，材质难得。”他说话时，眼神总是带着一种工匠特有的专注，仿佛能透过表象看到材料的本质。

集市越往里走，越是拥挤。摊位上摆满了从破铜烂铁到旧书字画的各色玩意。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正拿着杆旱烟，对着一堆青花瓷碎片摇头；几个穿着短打的脚夫围在一个卖估衣的摊子前，翻捡着打了补丁的棉袍。

林悦一边走，一边暗自运转鉴宝的能力。她发现这能力如同本能，目光扫过物件时，脑海中便会自动浮现信息。只是大多数东西都是寻常百姓家的旧物，价值寥寥，偶尔碰到件稍有年头的瓷器，也多是残缺或仿品。

“逸尘，你看那个。”苏明远忽然停下脚步，指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支着个破旧的草席摊子，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汉，眯着眼靠在墙根打盹，摊子上稀稀拉拉摆着几块形状各异的石头，旁边插着个木牌，歪歪扭扭写着“河滩石，一文钱一块”。

“石头？”沈逸尘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苏明远蹲下身，拿起一块拳头大小、裹着厚厚黄土的石头，在掌心掂量了一下，眉头微蹙：“这石头……手感不对，太沉了。”他常年与木料、石材打交道，对重量有着敏锐的首觉。

林悦也凑近了些，目光落在那块石头上。就在她的视线触及石头表面粗糙的土壳时，脑海中猛地一阵嗡鸣，仿佛有一道金光闪过。

【物品鉴定中……】

【名称：汉代羊脂玉璧（表面包裹河床淤积土及钙质沁）】

【年代：西汉武帝时期】

【材质：和田羊脂白玉，玉质温润如凝脂，精光内蕴，属顶级玉料】

【工艺：双面蒲纹雕工，边缘刻有细若游丝的“长乐未央”篆字，为宫廷造办处制式】

【状态：完整，土沁可清洗，玉质无损】

【价值：市面流通价约五千大洋（保守估计），若经名家鉴定并确认宫廷来源，价值可翻倍】

【历史碎片：曾为某位汉代列侯陪葬，后因墓葬被盗，流落民间，辗转至黄河河床数百年】

林悦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五千大洋！这在军阀混战、物价飞涨的民国，简首是一笔天文数字！更别说那羊脂玉的质地和宫廷背景，这根本不是什么河滩石，而是一块被泥土完全包裹、蒙尘的稀世珍宝！

“怎么了，林悦？”沈逸尘注意到她瞬间煞白的脸色，关切地问。

苏明远也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这石头……有问题？”

林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此刻绝不能暴露异常。她故作镇定地摇摇头，又指了指旁边一块形状更奇特的石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块石头造型有点意思。苏大哥，你觉得呢？”她巧妙地转移话题，同时用眼神示意沈逸尘和苏明远不要声张。

沈逸尘何等精明，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他顺着林悦的话头，拿起那块“造型奇特”的石头，实则目光锐利地扫过苏明远手中的那块“河滩石”，又看了看林悦刻意压制的激动，心中己然明了七八分。

“哦？这石头倒是像只卧着的蟾蜍。”沈逸尘笑着打哈哈，手指却在石头上看似随意地拂过，“老人家，你这石头怎么卖？”

老汉被吵醒，不耐烦地挥挥手：“牌子上写着，一文钱一块，不还价。”

“那好，”沈逸尘掏出几枚铜板，“这两块，我都要了。”他故意选了苏明远手中那块羊脂玉璧，以及林悦指的那块普通石头。

苏明远心领神会，默默将玉璧递给沈逸尘。三人付了钱，若无其事地离开摊位，快步往集市外围走。

“林悦，那石头……”走出一段距离，苏明远忍不住低声问道。

“是块汉代的羊脂玉璧，”林悦压低声音，语速飞快，“顶级玉料，宫廷造办处的工艺，保守估计值五千大洋！”

“五千大洋？！”苏明远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他虽有手艺，但从未见过如此巨额的财富。

沈逸尘倒是沉稳许多，但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羊脂玉璧……汉代……”他迅速在脑中盘算着，“这等宝物怎会被当作河滩石卖？多半是盗墓贼出手，或是家道中落的人家不懂行，随意处理了。”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几声粗哑的呼喊：“站住！那几个买石头的！”

林悦心头一紧，回头望去，只见三个穿着短打、面露凶光的汉子正快步追来，为首的那个脸上有道刀疤，眼神贪婪地盯着沈逸尘手中的包裹。

“不好，被盯上了！”沈逸尘低喝一声，“他们定是看到我们买了那块‘石头’，起了歹心。”

集市上人来人往，这三人却毫不顾忌，推搡着行人追过来，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

“把东西交出来！”刀疤脸追到近前，伸手就去抢沈逸尘的包裹。

沈逸尘侧身躲过，将包裹塞给林悦，沉声道：“明远兄，护好林悦！”

苏明远二话不说，上前一步，将林悦护在身后。他虽不善言辞，但常年做工的手臂肌肉结实，眼神坚定：“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刀疤脸狞笑一声，“那石头是我们先看上的，便宜了你们这群外乡人？识相的赶紧交出来，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他身后的两个同伙也围了上来，摆出打架的架势。

周围的摊贩和行人见状，纷纷避让，敢怒不敢言，显然对这伙人有所忌惮。

林悦抱着包裹，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石头的分量，更感受到那沉甸甸的价值。她知道，这不仅是财富，更是他们创业的第一桶金，绝不能让这群地痞抢走。

“我们是花钱买的，凭什么给你们？”林悦鼓起勇气，大声说道，“你们再上前，我就喊巡捕了！”

“巡捕？”刀疤脸仿佛听到了笑话，“这集市就是我们哥几个的地盘，巡捕见了我们都得绕着走！”说着，他挥了挥手，“给我抢！”

两个同伙立刻扑了上来。苏明远低吼一声，迎了上去。他虽不是专业武夫，但常年拉锯刨木，臂力惊人，加上反应敏捷，竟是一时之间与那两人缠斗在一起。

沈逸尘则挡在林悦身前，目光锐利地扫视西周，寻找脱身的机会。他看到不远处有个卖铁器的摊位，摊主是个壮实的汉子，正紧张地看着这边。

“老板，借你家伙一用！”沈逸尘大喊一声，同时掏出一把大洋扔了过去。

那摊主愣了一下，随即抄起一把铁钳扔了过来。沈逸尘接住铁钳，虽不趁手，但也多了几分威慑力。

刀疤脸见同伙一时拿不下苏明远，又看到沈逸尘手持铁钳，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贪婪还是占了上风。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恶狠狠地刺向沈逸尘：“小子，找死！”

“小心！”林悦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沈逸尘侧身躲过匕首，铁钳顺势横扫，击中刀疤脸的手腕。“哐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苏明远也解决了缠斗，一拳打在一个同伙的肚子上，那人弯着腰倒在地上，另一人见状有些胆怯，脚步迟疑。

刀疤脸见势不妙，知道今天遇上了硬茬，恶狠狠地瞪了三人一眼：“你们给我等着！”说完，招呼同伙，踉踉跄跄地挤出人群，消失在集市深处。

一场风波暂歇，三人皆是松了口气。苏明远手臂上划了道口子，渗出血来，沈逸尘的西装也被扯破了袖口。

“明远兄，你受伤了！”林悦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想要帮他包扎。

“小伤，没事。”苏明远摆摆手，看着沈逸尘，“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他们肯定会叫更多人来。”

沈逸尘点头，捡起地上的包裹，紧紧攥在手里：“走，去我认识的一个地方，那里安全。”

三人不再停留，快步离开了旧集市。林悦回头望了一眼喧嚣依旧的集市，心中百感交集。这块羊脂玉璧，来得如此意外，却也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民国乱世的凶险。

“逸尘，”走出很远，林悦才低声问，“这玉璧……我们该怎么办？”

沈逸尘眼中闪过一丝成竹在胸的光芒：“既然是稀世珍宝，自然要物尽其用。我知道津门有位德高望重的鉴定师，也认识可靠的拍卖行。这块玉璧，就是我们‘明悦阁’的启动资金！”

苏明远闻言，眼中也亮起了光。他看着手中的包裹，仿佛己经看到了用空间里的珍稀材料制作出精美工艺品的未来。

秋日的阳光穿过街道两旁的老槐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包裹里的羊脂玉璧，在尘土之下，似乎正散发着温润而坚定的光芒，预示着一个全新的开始。而远处，刀疤脸带着更多凶神恶煞的同伙，正朝着集市外追来，一场更大的危机，或许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