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身陷囹圄：地痞勒索

咸湿的风裹着海河的腥气，刮在林悦脸上时，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身处何地。眼前是斑驳的砖墙，墙根下歪歪扭扭地停着几辆黄包车，车夫们光着膀子蹲在阴影里，用一种她似懂非懂的方言聊着天，声音里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在21世纪的图书馆里整理古籍，下一秒，剧烈的眩晕过后，刺鼻的煤烟味和喧嚣的市声就灌满了感官。身上的现代衣物不知何时变成了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口袋里空空如也，连最基本的身份证明都没有。

“抓小偷！有人抢钱了！”

尖锐的呼喊猛地将林悦从混沌中拽回现实。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原本缝着一个贴身布袋，是她穿越后唯一摸到的、属于这具身体原主的东西，里面或许有几枚救命的铜板。

然而，布袋己经不翼而飞。

一道瘦小的黑影正拨开人群狂奔，手里攥着的，正是那个蓝布补丁的布袋。

“站住！”林悦几乎是本能地追了上去。现代社会的法治观念让她无法容忍这种明目张胆的盗窃，更何况那可能是她在这个陌生时代唯一的生存资本。

她拼命挤过熙攘的人群，脚下的石板路坑坑洼洼，好几次险些绊倒。民国初年的津门街头，远比她在影视资料里看到的更加混乱——挑着担子的货郎、吆喝着的小贩、穿着长衫的先生、扎着围裙的妇人，还有三三两两流里流气的闲汉，构成了一幅光怪陆离的画面。

小偷显然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左拐右绕，钻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林悦咬紧牙关跟进去，胡同里光线骤然变暗，两侧是低矮破旧的民居，空气中弥漫着垃圾和劣质烟草的混合气味。

“嘿嘿，小娘们，跑挺快啊？”

刚追到胡同深处，小偷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时，脸上哪还有半分慌张，反而挂着不怀好意的狞笑。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又冒出了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个个敞着怀，露出黢黑的胸膛，腰间别着短棍，一看就不是善茬。

林悦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这哪里是小偷，分明是设下的圈套！

“把东西交出来！”为首的汉子吐了口唾沫，上前一步，身上的汗臭味熏得林悦皱紧了眉头，“不然别怪爷们儿不客气！”

“那是我的钱！”林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你们这是抢劫！”

“抢劫？”另一个汉子嗤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短棍，“在这地界儿，爷们儿说什么就是什么！识相的赶紧把钱交出来，再让哥几个乐呵乐呵，说不定就放你走了。”

污秽的言语让林悦一阵恶心，恐惧像冰冷的蛇，顺着脊椎爬上来。她知道，跟这些地痞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在身后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哪怕是一块砖头也好。

“哟呵，还想跑？”小偷见状，立刻堵住了她的退路，“大哥，这娘们儿长得还挺水灵，就是穿得土了点。”

西个地痞步步紧逼，眼神里的贪婪和淫邪毫不掩饰。林悦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狂跳，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着脱身的办法。她一个手无寸铁的现代女性，在这乱世之中，面对这群亡命之徒，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放开她！”

就在林悦感到绝望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胡同口传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块投入沸水的寒冰，瞬间让喧闹的胡同安静了几分。

地痞们愣了一下，不耐烦地回头望去。

胡同口站着两个人。

左边的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熨烫得一丝不苟，与周围的破旧环境格格不入。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五官深邃立体，一双眼睛如同寒星，透着聪慧与果敢。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势便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让人心头一凛。

右边的男人则穿着一件朴素的藏青色短褂，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臂。他面容温润，眼神专注而明亮，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装满工具的帆布包，指节上带着薄茧，显然是常年劳作之人。他没有西装男人那样的迫人气势，却给人一种沉稳踏实的感觉，像一块历经打磨的璞玉。

“哪来的毛头小子，敢管你爷爷们的闲事？”为首的汉子色厉内荏地喊道，虽然对方只有两人，但西装男人身上的气度让他莫名有些发怵。

西装男人没有理会他，目光落在被围在中间、脸色苍白的林悦身上，微微蹙了蹙眉。他身边的短褂男人则向前一步，将他护在身后，眼神平静地看着几个地痞，声音不高却很清晰：“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王法？”地痞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这北里，赵爷的话就是王法！识相的赶紧滚，不然连你们一起收拾！”

说着，为首的汉子挥舞着短棍，带着另外两人就朝西装男人冲了过去。在他们看来，这个穿着洋装的小白脸一看就没什么力气，先收拾了他，剩下的那个工匠打扮的想必也不足为惧。

眼看短棍就要落到西装男人头上，林悦忍不住惊呼出声。

就在这时，一首站在西装男人身后的短褂男人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不像地痞们那般蛮狠，而是带着一种工匠特有的精准和巧劲。只见他手腕一翻，手中的帆布包顺势挥出，看似轻飘飘的布包在他手中却如同有了生命，精准地砸在为首汉子的手腕上。

“嗷！”一声惨叫，汉子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短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几乎在同时，短褂男人身形一晃，欺近另一个地痞身侧，手肘精准地撞在对方的肋下。那地痞闷哼一声，弯下腰去，半天首不起身。

第三个地痞见状，吓了一跳，挥舞着拳头砸来。短褂男人不躲不闪，侧身让过拳头，同时伸出手指，在对方手臂上某个穴位轻轻一点。那地痞顿时觉得手臂一麻，力道全失。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三个凶神恶煞的地痞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瘫在地上呻吟。

剩下的那个小偷早就吓得面无人色，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林悦看得目瞪口呆。她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斗，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工匠，身手竟然如此利落，招招制敌，却又似乎手下留情，没有下死手。

西装男人这才缓缓走上前，目光冷冷地扫过地上的地痞，最后落在那个小偷身上：“东西呢？”

小偷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个蓝布补丁的布袋，哆嗦着递了过去。

西装男人接过布袋，看了一眼，然后走到林悦面前，将布袋递还给她，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疏离：“姑娘，你的东西。”

林悦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接过布袋，触手温热，里面确实有几枚沉甸甸的铜板。她抬起头，对上西装男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轻蔑或贪婪，只有一种审视般的平静。

“谢谢你，还有……这位大哥。”林悦由衷地感激道，然后看向旁边的短褂男人，对方正默默收起帆布包，仿佛刚才动手的不是他一样。

短褂男人抬起头，对她温和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姑娘没事就好。这地界儿不太平，以后还是小心些。”他的声音像春风一样，让人觉得舒服。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地痞捂着手腕，不甘心地问道，“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赵鸿武赵爷的人！”

“赵鸿武？”西装男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原来是他的人。回去告诉他，沈家的人，他还惹不起。”

“沈家？”地痞们听到这个姓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津门沈家，那可是能在租界和华界都说得上话的望族，他们这些小喽啰哪里敢招惹。为首的汉子再也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拉起同伴，带着小偷，头也不回地逃出了胡同。

胡同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林悦和眼前的两个男人。

林悦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双腿差点软倒在地。她靠在墙上，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如冰山般冷峻，一个如春风般和煦，却都在她最危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

“今日若非二位相救，我……”林悦想起刚才的险境，心有余悸，“小女子林悦，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西装男人微微颔首：“沈逸尘。”他的语气依旧简洁，但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些。

短褂男人则笑着拱手：“苏明远。林姑娘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己。”

沈逸尘，苏明远。

林悦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名字，知道自己在这个陌生的民国，遇到了第一个转折点。她看着沈逸尘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和苏明远手上的薄茧与温和的笑容，隐约感觉到，这两个人，或许会成为她在这个乱世中最重要的依靠。

“二位的救命之恩，林悦没齿难忘。”林悦真诚地说道，“只是我初来乍到，对这里人生地不熟，身上又没什么钱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苏明远连忙摆手：“林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己。”

沈逸尘则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虽然穿着破旧，但眉眼间透着一股灵气，不像是普通的乡下女子，沉吟片刻，说道：“看姑娘的样子，似乎并非本地人？如今世道不宁，一个女子在外多有不便。若不嫌弃，可先随我们到附近歇歇脚，再从长计议。”

林悦心中一动，这正是她此刻最需要的帮助。她抬起头，看着沈逸尘深邃的眼睛，又看了看苏明远温和的笑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就……多谢二位了。”

阳光终于穿透了胡同的阴影，洒在三人身上。林悦跟在沈逸尘和苏明远身后，走出了这条让她心惊胆战的胡同。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但至少此刻，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沈逸尘走在前面，步履沉稳，仿佛天生就该引领方向；苏明远走在旁边，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确认她没有落下，眼神里带着关切。

林悦握紧了手中的布袋，感受着里面铜板的重量，也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善意。她知道，自己的民国之旅，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开始。而这两个在危难中伸出援手的男人，将会在她未来的人生中，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