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章 环抱

晓雅初尝胜利的喜悦后，钓鱼的热情更加高涨。她小心翼翼地重新穿好一只活虾，学着叶知秋的样子，将鱼钩沉入那片蓝宝石般的海水里。阳光暖暖地晒在甲板上，海风带着咸味拂过面颊，船身随着海浪轻柔地摇晃，一切都显得惬意而宁静。叶知秋也钓上了几条不错的石斑和鲷鱼，冰舱里渐渐充实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午后。晓雅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那根毫无动静的鱼竿，忽然，竿尖猛地向下一沉！力道之大，远超之前那条黑鲷！

“啊！”晓雅惊呼出声，整个人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拽得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扑到船舷上！钓竿瞬间被拉成了夸张的弯月形，线轮发出急促的“吱吱”声，鱼线被疯狂地拖拽出去！

“大鱼！叶大哥！好大的鱼！”晓雅又惊又喜，声音都变了调。她拼命想站稳，双手死死抓住钓竿，身体却被水下的巨物拖得左右摇晃，脚下在湿滑的甲板上几乎站立不稳。那力量太狂暴了，完全超出了她的控制能力，钓竿仿佛随时会脱手飞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沉稳有力的身影瞬间贴近了她的后背！

叶知秋几乎在鱼竿猛沉的同时就扔掉了自己的钓竿，一个箭步跨到了晓雅身后。他没有任何犹豫，结实有力的手臂从她身体两侧迅速穿过，一只大手稳稳地覆在她紧握鱼竿的双手上方，帮她共同握住了那根疯狂跳动的钓竿；另一只手则果断地、紧紧地环抱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牢牢地固定在自己身前，形成了一个稳固的支撑！

“稳住！脚分开！重心放低！别怕！”叶知秋低沉急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感和令人心安的沉稳。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隔着一层救生衣，晓雅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和传递过来的、对抗水下巨物的强大力量。

这个突如其来的、紧密的环抱让晓雅瞬间僵住了！男性的气息混合着阳光和海风的味道将她包裹，腰间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稳固有力。她的心跳骤然失序，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大脑一片空白，连水下的鱼都忘了。

“别愣神！跟着我的节奏！”叶知秋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它要线就让它要！但别让它钻礁石！往船头方向带！对！收线！用力收！”

在叶知秋的指挥和力量支撑下，晓雅终于找回了心神。她不再慌乱，咬紧牙关，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双手上，配合着叶知秋收线的节奏。她能感觉到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坚实无比，稳稳地支撑着她，让她在激烈的对抗中不至于摔倒或被拖下海。两人仿佛合成了一个整体，共同对抗着水下那个狂暴的对手。

线轮时松时紧，钓竿剧烈地颤抖。水下的鱼显然是个大家伙，力气大得惊人，几次试图冲向更深的海域或附近的礁石。叶知秋经验老道，一边牢牢稳住晓雅的身形，一边冷静地指挥她控鱼的方向，消耗着它的体力。

这场激烈的搏斗持续了足有十几分钟。汗水从晓雅的额角滑落，她的手臂酸麻，呼吸急促，但精神却异常亢奋。身后那个坚实的依靠，给了她无穷的勇气和力量。

终于，水下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

“它没力气了！”叶知秋敏锐地判断，“准备起鱼！收线！快！”

晓雅用尽最后力气，奋力摇动线轮。叶知秋的手依然覆在她手上，给予着关键的助力。

哗啦一声水响！

一条体型硕大、银鳞闪耀、尾巴还在拼命拍打的大鱼被提出了水面！阳光照射下，它扭动的身躯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目测至少有七八斤重！

“哇！！”晓雅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完全忘了还被叶知秋环抱着，“好大！叶大哥！我们钓到了！好大的鱼！”

叶知秋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是条大青斑！运气真不错！” 他迅速拿起旁边的大抄网，精准地将还在挣扎的大鱼兜住，拖上了甲板。

首到大鱼安全入网，在甲板上啪啪地跳动，叶知秋才像是猛然意识到什么，迅速松开了环在晓雅腰间的手臂，身体也向后退开了一步。刚才情急之下，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控鱼和保护她安全上，根本没顾及其他。此刻，少女温软的身躯和发间淡淡的馨香似乎才迟来地触动了神经，让他耳根微微发热，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晓雅也后知后觉地感到了腰间力量的撤离，刚才被紧贴的后背似乎还残留着暖意。她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心脏还在咚咚狂跳，一半是因为钓到大鱼的兴奋，另一半则是因为那个坚实有力的环抱。她偷偷瞄了一眼叶知秋，发现他正低头整理抄网，侧脸线条显得有些紧绷。

甲板上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那条大青斑在网里扑腾的声音和海浪声。气氛微妙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悸动。

“咳…”叶知秋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指着大鱼转移话题，“这鱼…真不错。你钓的。”

晓雅也赶紧回过神来，压下心头的异样，蹲下身，新奇又兴奋地看着那条还在挣扎的大鱼：“真的是我钓的？感觉像做梦一样！叶大哥，多亏了您！刚才…刚才要不是您…我肯定被它拉下去了！” 她回想起刚才那股可怕的力量和瞬间的失控感，心有余悸。

“没事就好。”叶知秋也蹲下来，利落地用布包住鱼头，取下了鱼钩，“新手钓到这么大的，少见。你手气不错。” 他脸上带着赞许的笑意，刚才那点尴尬似乎也消散了。

“是叶师傅教得好！”晓雅俏皮地眨眨眼，用了个新称呼，试图让气氛更轻松自然。

叶知秋被她逗笑了，摇摇头：“少拍马屁。还钓吗？”

“钓！”晓雅立刻站起来，斗志昂扬，“不过…叶大哥，您得在旁边看着点…” 她不好意思地补充道。

阳光重新洒满甲板，海风依旧温柔。那条大青斑被妥善地放进了冰舱，成为此行最耀眼的收获。晓雅重新拿起钓竿，叶知秋则站在她侧后方不远的地方，保持着一点距离，但目光却始终留意着她和她的钓竿。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和紧密的环抱，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了细微的涟漪，在两人之间悄然流动。

叶知秋看着女孩专注而雀跃的侧影，感受着海风拂过面颊，心中那份习惯了孤独的平静海域，似乎被注入了一股鲜活而温暖的洋流。这趟原本寻常的出海，因为她的意外加入和那条共同搏斗上来的大鱼，变得如此不同。他忽然觉得，这片海，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辽阔而生动起来。

夕阳熔金，将西边的海天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海风号”满载着收获与一份难以言喻的轻松愉悦，平稳地驶回了青屿码头。冰舱里那条银光闪耀的大青斑，无疑是此行最耀眼的战利品。

船刚靠稳，叶知秋忙着系缆绳、收拾钓具。晓雅则兴奋地围着冰舱打转，看着里面那条自己亲手（在叶知秋帮助下）钓上来的大鱼，成就感满满，小脸红扑扑的。

“叶大哥！我来帮您卖鱼吧！”晓雅自告奋勇，撸起袖子，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她想体验他生活的全部，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叶知秋看了她一眼，想到早上她看自己卖鱼时好奇的样子，笑了笑：“行啊，别嫌腥就行。来，把那个空箱子搬过来。”

晓雅立刻照做，兴冲冲地把空塑料箱拖到船边。叶知秋打开冰舱，一股寒气混合着新鲜的海腥味扑面而来。他开始往外拿鱼，把不同种类的鱼分拣开。晓雅在旁边看着，跃跃欲试。

“这个…黑鲷放一起？”

“嗯，放这边。”

“哇，这条石斑好漂亮！”

“小心点，别被鳍扎到手。”

“叶大哥，这个是什么鱼？没见过。”

“那是黄鳍鲷，刺少肉嫩。”

叶知秋一边利落地分拣，一边简短地回答晓雅的问题。轮到那条大青斑时，他特意小心地双手捧出来，沉甸甸的银灰色鱼身在夕阳下闪着光。

“哇！我的鱼！”晓雅眼睛放光，伸手想摸，又有点不敢。

“是你的战利品。”叶知秋难得地开起了玩笑，小心地将大鱼放进一个单独的、垫了冰袋的箱子里。

很快，鱼获分拣完毕。叶知秋推着三轮车，载着几个箱子，再次走向那个小型水产市场。晓雅像个忠实的小尾巴，紧紧跟在旁边。

到了市场，叶知秋刚把箱子摆好，熟悉的鱼贩和餐馆采购就围了上来。

“哟，知秋，今天收获不错啊！嚯！这么大条青斑！少见！”一个胖老板一眼就盯上了那条大鱼。

“运气好。”叶知秋笑着应道，开始招呼生意。

晓雅牢记要帮忙的承诺，立刻进入状态：

“老板！您看看这石斑！多新鲜！刚钓上来的！”

“阿姨，这黑鲷炖汤可鲜了！给您挑条大的？”

“大哥，这青斑是极品！您看看这肉质！清蒸最好了！”

她声音清脆，笑容甜美，介绍起来热情洋溢，虽然有些外行（比如把黄鳍鲷说成“那个黄尾巴的鱼”），但那股子真诚劲儿和青春活力，反而吸引了不少目光。顾客们看着这个穿着救生衣、满脸兴奋的小姑娘，都忍不住笑起来，觉得有趣。

叶知秋在旁边看着晓雅手忙脚乱却又无比认真地帮他吆喝，笨拙地学着讨价还价（“不能再便宜点吗？叶大哥出海很辛苦的！”），甚至试图帮顾客挑鱼（差点把一条小鱼当成大鱼塞给人家），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一种暖融融的熨帖。他不动声色地在她快要出错时及时纠正，在她“杀价”太狠时圆场。

那条大青斑果然成了抢手货，最终被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高价收走。其他鱼获也很快销售一空。

推着空车往回走时，晓雅还沉浸在“销售成功”的兴奋里：“叶大哥！怎么样？我帮上忙了吧？是不是卖得很快？”

叶知秋看着她鼻尖上沾着的一点冰屑，额角还挂着汗珠，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求表扬，忍不住伸手，很自然地用指腹帮她擦掉了那点冰屑。

“嗯，帮了大忙了。”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尤其是那条青斑，卖了个好价钱。”

晓雅被他突然的、自然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咚咚首跳，嘴上却故作镇定：“那…那是！也不看看是谁钓的！”

回到码头，叶知秋把三轮车还给胖大婶，胖大婶看着两人一起回来，笑得意味深长。

“都卖完啦？晓雅姑娘也累坏了吧？”

“不累不累！可有意思了！”晓雅抢着回答，脸上红晕未消。

“叶大哥，”她转向叶知秋，眼神期待，“说好了，今天我请您吃饭！庆祝我们大丰收！” 她特意强调了“我们”两个字。

叶知秋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眼睛和因为忙碌而泛红的脸颊，没有拒绝：“好。不过，还是‘渔家小院’？”

“嗯！”晓雅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