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人皮面下，都是魔鬼

若不是他给自己下慢性毒药，自己当时挨虎妖那一掌，根本不会金丹碎裂。

重伤回宗，养上三两月，也就好了。

沈月辞抬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自己在凡俗界碰到他的时候，小少年正奄奄一息扑倒在垃圾堆旁，艰难伸手试图想去和狗争抢半个馒头。

听闻自己要带他回九耀仙门，灰暗的眸子一亮，怯怯地问：

“姐姐，你真的能带我回去吗？”

楚烬是三灵根的普通资质，师尊本不愿收，沈月辞央求，师尊破例。

小少年睁着湿漉漉的狗狗眼，抱着她腰肢，抬头看她：“姐姐，你对我真好，我喜欢姐姐。”

沈月辞手把手教他辨认草药、炼丹，让他有挣取资源的能力。

小少年滚到她怀里，眼中满是孺慕：

“师姐，我要把天上的星星摘给你。”

沈月辞笑他孩子气，轻点他鼻头：“说什么傻话，师姐疼你是自愿，无需你回报。”

小少年埋脸在她脖颈，肩膀微颤，不多时泪水浸湿沈月辞衣襟。

她曾觉得楚烬的这双眼睛明亮、干净、温顺，是极漂亮的。

如今却不愿再看，闭上眼睛，声音飘忽：

“不用，我很累，喝不下了。”

“师姐，你是不喜欢这花露吗？”楚烬神色无措，手脚不知往哪儿放。

“现在我只想休息。”沈月辞不想沾染他的任何东西，首截了当拒绝。

微顿，又转了口风，道：

“花露你留着给我，合适的时候，我会喝。”

楚烬神色微顿。

沈月辞眼皮一掀：“怎么，又不愿意给我喝了？”

楚烬打量着她的眉眼，连连摆手：“不，师姐要什么，小烬自是都会双手奉上。”

沈月辞一笑，眼中闪过丝嘲意。

苏映雪站在一旁，盯着楚烬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听到二人略微妙的对话，目光不由得落在那瓶花露上。

俄顷，环视房内一圈，视线一一扫过桌上水壶，墙边箱笼，以及上边被蹭掉的灰尘，若有所思。

沈月辞眼角余光瞥见苏映雪的探究视线，心中警铃大作。

她忙说：“小师妹的药园是不是有株‘冰莹花’，那个制成丹药可麻痹神经，缓解疼痛……小烬你和小师妹取用，制成药丸给我送来呗。”

“好。”杵烬柔声说，“我这就去准备。”

说罢，似是担心沈月辞发烧似的，伸手覆在她额头上探了探，才转身。

苏映雪还不想走。

楚烬却强拽她：“别打扰师姐休息。”

二人肢体略有对抗着，扭捏走出房间。

沈月辞注意到，楚烬刚才碰过自己额头的那只手，不停的着。

似在回味什么什么美妙、令他贪恋的珍宝。

沈月辞背脊蹿起阵阵凉意。

小师妹的算计，她愤怒。

而楚烬，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

沈月辞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心痛，悲哀。

房内静下来，她深吸口气，拿出师尊的传音符，留言：

“师尊，您能来我这儿一趟吗？”

前世，有消息称南边有可修复灵根的奇珍，她需尽快过去。

只是……

在此之前，她得让师尊亲自出手，替自己修复伤势。

不仅如此，她还要逃离凌霜峰，有这群牛鬼蛇神在，纵使她修复了灵根，也还会再跌入地狱。

就是不知道，自己想叛出峰头，师尊是否会应允……

她脑海浮现几年后的一个下午，她死前的场景。

楚烬的屋内，男女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声声入耳，带着室内床榻摇晃不止。

沈月辞惊呆了，愣怔在屋外。

她灵根碎裂迟迟无法修复，身体日渐虚弱，三师弟却不离不弃照顾，几年如一日，温柔细致耐心，甚至还和自己表白。

沈月辞心乱如麻，知道自己对他可能只是感动，并没有立即答应。

思虑好几天，来找他说清楚，没想到碰到了如此劲爆的一幕。

更荒诞的是……

里边两人做着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却在相互指责、咒骂。

“苏映雪，你真是只肮脏的老鼠，见着谁有好处都要上来咬一口。”

“若不是你下毒害二师姐让她灵根碎裂，我怎能拿捏住你的把柄，让你乖乖给我当炉鼎呢。”

苏映雪娇媚的声音与平日清纯萝莉模样大相径庭，

“不对，现在我又抓到你的新把柄哦……明明找到能修复师姐灵根的奇珍，你却将其毁了……啧啧……跟你这条白眼狼比起来，我还算是好的，咯咯咯……”

“闭嘴！”随着楚烬暴喝，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起，“我弄死你！”

“哦，对，就是这样……”

……

里边的声音愈发不堪入耳，沈月辞却什么都听不到。

她双耳轰鸣，惊的连连后退。

吱嘎——砰！

她踩到一石子，脚滑后背撞到树干上，胸口一痛，喷出口血来。

“噗——”

屋内一静。

旋即，吱嘎一声，楚烬身影出现在门口，衣衫整齐却发丝凌乱，面色惨白。

他快步奔向沈月辞，语声慌张：

“师姐，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别过来……”沈月辞捂着心口，踉跄着向外跑。

嗖——

筑基境的少年从后抱住她，强行按到怀中：“师姐，你听我说……”

他身上还未散尽的气息，让沈月辞作呕。

沈月辞并无修为，挣扎不脱。

反手一巴掌甩他脸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气的浑身发抖。

楚烬沉默，眼神闪躲。

苏映雪从屋内踱步而出，身上衣衫微敞，脖颈上有着颗颗红痕。

她撩了撩散乱的发丝，笑容慵懒恣意：

“为什么，当然是你太耀眼，他够不着，只好将你拉到泥潭里，才能与你双宿双……”

“闭嘴！”楚烬恶狠狠瞪向苏映雪，又转向沈月辞，目光哀求，

“师姐，你别听他胡说。”

苏映雪嗤笑一声。

沈月辞脑瓜子嗡嗡的。

她不可置信盯着眼前这个少年，她悉心照顾的孩子。

后者避开她视线，扣在她腰上的力道却加紧。

旋即，他眸色一狠，转过头，目光牢牢锁住沈月辞：

“师姐，大师兄未跟你解除婚约时，就跟小师妹搞到了一起，那样的人，你都能喜欢，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什么？！

她的青梅竹马大师兄……

灵根碎裂后，大师兄变心，她怨过，但接受。

可没想到……

“呵呵呵！”沈月辞竟笑出了声。

太多的爆炸消息，己震麻她的神经。

她听到自己声音飘忽，问：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这个啊……”苏映雪伸了个懒腰，叹口气说，

“其实这些，师尊都知道，但不管，你猜为什么呢？”

沈月辞打了个寒颤，忽然有些不敢听下去。

“因为……”苏映雪捂着嘴咯咯笑，

“他爱你，但是他修的是无情道……你妨碍了他的修行，所以……他要把你当成试金石，炼他的道心！”

自小将自己养大的师尊，她敬爱的师尊……竟也……

“不！”沈月辞尖叫，“师尊对我是女儿的疼爱，从未对我展示过男女之情，你撒谎！”

说完，她大口大口喘息，鼻息间隐隐蔓延出血腥味儿。

苏映雪勾唇：“你就不好奇，你及笄后，他这些年为何对你忽冷忽热吗？”

沈月辞浑身颤抖。

不不不……

她面色苍白，猛地捂上心口。

“噗——”

沈月辞吐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