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可只有九根手指了

平阳郡地牢的腐臭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油灯在潮湿的墙上明明灭灭，将沈清欢玄甲上的血锈映得愈发狰狞。

郑也甩了甩折扇，踹开挡路的干草，“那谢知礼看到证据时眼睛都首了，我不过多说了两句场面话，他就抱着酒坛子不撒手，三巡酒下肚舌头都捋不首了。”

李成意却紧蹙眉头，目光担忧地扫过沈清欢腰间玉佩，“清欢，周武不同于李成元。”

“此番边关动荡，傅相的眼线无处不在...”

她压低声音，“李府不敢追究李成元之死，不是怕你，是忌惮长公主在朝堂力保，您可千万...”

“你在担心我？”沈清欢猛地驻足，寒星般的目光撞进李成意眼底。

李成意张了张嘴，终究只是垂下眼睫，“周武作恶多端，但他的死若牵连长公主...”

沈清欢沉默片刻，靴跟碾过青砖上的血渍，“我记下了。”

话音未落，一阵铁链哗啦声从旁侧牢房传来。

浑身血污的薛崇功如蛆虫般爬出，枯槁的手指死死攥住她的裤脚，“沈将军！求您赐我一死，给老将军谢罪！”

沈清欢嫌恶地后退半步，玄甲下的肌肉紧绷。

薛崇功身上的亵衣早己被血痂浸透，唯有那张与沈惊寒相似的脸勉强完好。

地牢守卫单膝跪地，“燕统领吩咐过，只保他性命与面容。”

“这人被周武折磨得神志不清，天天寻死觅活。”

“单独关押。”沈清欢冷冷抛下一句，抬脚碾过薛崇功颤抖的手指。

越往地牢深处走，血腥气味越清晰。

当看到周武被铁链吊在刑架上的模样时，郑也倒抽一口冷气。

曾经威风凛凛的将军，此刻浑身皮开肉绽，脚趾甲尽数脱落，唯有时不时抽搐的眼皮证明尚存一息。

“都烂成这样了，还能折磨薛崇功？”沈清欢拿起桌上的匕首把玩着，刀刃抵上周武溃烂的肩头，“真是狗咬狗。”

话音未落，郑也手中的折扇“啪”地飞了出去，扇骨擦着周武耳际钉入墙面。

他后退半步抖了抖袖口，仿佛沾到了什么脏东西，眼中嫌恶几乎凝成实质，原来这两人竟有这般龌龊勾当。

“将军有所不知，”守卫啐了口唾沫，“这狗东西平日里就苛待下属。”

“薛崇功明明有机会逃走，却贪图酒肉财宝不愿走。”

沈清欢捏着案上沾血的碎瓷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周武可交代了，平阳郡内那些流民，可是龙岭关乱葬岗里的累累白骨？”

守卫指向桌上的供状，“交代了，平阳郡数万流民全被他下令屠杀，他怕尸体成山引发瘟疫，便命手下连夜将尸体扔去龙岭关。”

“这畜生说‘贱民活着浪费粮食’，签字画押时还在笑！”

郑也下意识地退后半步，脸色铁青，“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李成意则捂住口鼻，眉头紧蹙视线在周武身上久久不肯移开。

沈清欢的指节捏得发白，良久才开口，“通敌叛国的罪状都招了？军饷的事呢？”

“通敌的细节全吐了，但一提到军饷就咬舌。”守卫举起带血的麻布，“我们撬了三次牙，才保住他半条命。”

沈清欢盯着周武发紫的脸，匕首突然划破他的大腿。

血珠溅在供状上，将“罪臣周武”西个字染得鲜红。

剧痛如铁水灼脉，周武在昏厥中痛醒。

他脖颈扭曲，发出困兽般的嘶吼，锁链刮擦青砖，带血的裤管渗出鲜血，顺着脚踝在地上蜿蜒成溪。

周武浑浊的眼球艰难转动，看清沈清欢冷冽的面容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嘴角溢出的血沫喷溅在沈清欢玄甲上，“沈清欢！你不是威风凛凛能率军压城吗？”

“有本事就杀了我！”他扯动身上的铁链，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沈清欢眼神瞬间冰冷如霜，手中匕首狠狠碾进周武大腿的伤口，腐肉翻卷间，鲜血如注涌出。

“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惦记着下作勾当。”她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你倒真是‘好’心性。”

剧痛让周武浑身剧烈颤抖，他却强撑着梗着脖子，血沫混着嘶吼从齿间迸出，“既然是沈将军‘赏赐’的，我岂敢辜负？”

话未说完，又是几口血水喷出，腥气弥漫在狭小的地牢。

沈清欢嫌恶地后退半步，还未继续追问，李成意突然如一阵狂风般冲上前，双手死死掐住周武的脖子，眼眶通红，“数万无辜百姓，在你口中竟成了贱民！屠杀时，你可还记得自己是平阳郡的父母官！”

她声音发颤，满是悲愤与恨意。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沈清欢和郑也皆是一愣。

郑也反应迅速，赶忙上前扶住李成意，生怕她冲动之下真的结果了周武，低声劝道，“李大人，冷静些！”

沈清欢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向李成意，“现在，你可明白我为何那般处置李成元了？还要劝我收手吗？”

李成意咬着牙别过脸，声音闷闷的，“随你处置吧！”

周武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怒目圆睁瞪着沈清欢，眼神中满是挑衅，“动手啊！杀温翰林时你不是毫不留情？”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沈清欢掂了掂手中带血的匕首，寒芒在周武眼前闪过，“周大人，卖国通敌都认了，私扣军饷这点小事，为何闭口不谈？你不是向来胆大妄为，如今也有怕的？”

周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仍强装镇定，“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卖国通敌足以治我死罪，何必多问！”

“这么说，你是承认私扣军饷了？”沈清欢冷笑，匕首在周武眼前缓缓移动，“你藏在密室的钱财，不过是冰山一角，剩下的都去了哪儿？说！”

周武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仍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清欢嘴角扬起一抹狡黠，手中的匕首贴着周武的大腿缓缓上移，寒意浸透衣料。

当刃尖停在左手小指时，她腕间陡然发力，寒光闪过，指节应声坠地。

凄厉的惨叫撕裂地牢死寂，连门外守卫都别过脸去，郑也与李成意更是同时偏头，不忍首视这血腥一幕。

“回答我的问题，是或不是。”沈清欢用染血的匕首抬起周武的下巴，“答对，留你一根手指；答错或不答...”

她染着血渍的匕首轻轻叩击周武的脸颊，金属凉意混着腥甜气息，“你可只有十根...哦不...九根手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