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赏心悦目

半夜，许淮屿在睡梦中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清脆声吵醒。

他走出房间，看见对面主卧敞着门，楼下有灯亮着，隐约传来几声咳嗽。

他快步走下楼，正在收拾玻璃碎片的明玥听到声响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

“我感觉自已好像有点发烧，想下来拿点药吃，不小心打碎杯子……抱歉，吵醒你了。”明玥的嗓子有些哑，说话有气无力。

许淮屿看了下墙上的时钟，凌晨两点钟。

他突然走到她对面，跟她额头相抵，试着感受她的温度。

动作自然到把明玥吓愣住了。

脸近得太近，连彼此的五官都看不清楚了，但明玥还是下意识地垂眸，屏住呼吸。

莫名地想起不久前他喝醉酒那晚还试图亲吻自已，心脏剧烈地跳了起来。

下一秒，他退开了。

“是有点烫，用不用去医院？”

“不用，大半夜的不想去。”

“我来收拾，你先上去躺下。”

许淮屿很快拿了体温计，退烧药和水上来，一量体温是37.9°，还好，并不严重。

吃完药之后，明玥有些头晕脑胀的。

许淮屿坐在床边陪她。

“如果难受我们就去医院打一针，不要硬撑，也不要怕麻烦。”

他的语气像在诱哄小孩，明玥觉得自已的心突然变得软乎乎的，加上身体不适，不知怎么地脱口而出：“我睡不着，你陪我说会话吧。”

刚出口就后悔了。

她真是脑子不清醒了，居然提这种要求。

刚想收回，他已经爽快地答应了，“好。”

还主动找话题，“团建好玩吗？”

“还不错，昨晚吃烧烤的时候，有个男的好像对其中一个女孩子有意思，两个人看起来应该有戏。教练也去了，一家三口，孩子十多岁，很有礼貌。可惜了今天本来还有漂流的，玩不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

许淮屿的半边脸映在床头灯下，透出几分俊逸秀雅，表情也很认真，好像她在说什么很重要的事一样。

印象中每次跟她说话，他都是这样，认真又有耐心地倾听，可今晚怎么感觉他有些不一样呢？

视线扫过他的额头，想起刚才自已跟他额头相抵的触感，再往下看到他的眼睛。

他长得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尾上挑，眼神深邃得如一汪深潭。

“怎么了？”他语带笑意，眉眼一勾。

她愣愣地，心倏地一动，伸出手去，横着手掌遮住他的口鼻，凝视他的眼睛出了神。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许淮屿眼睫颤了颤，有眸光闪过，“嗯？”

明玥又皱眉，呢喃道：“应该不太可能，如果我见过你，不可能完全没印象……不过你的眼睛真好看。”

双眼皮，睫毛很长，眼神深邃又明亮，像星星一样。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只有眼睛好看吗？”

明玥脸上发热，“也不是，整张脸都挺好看的，非常……”她想了个词，“赏心悦目。”

对于长得好看的人，无论男女，明玥一向不吝赞美。

“那还不错，我还有一张脸入得了你的眼。”他轻笑。

“笑起来的样子更好看了，不笑的时候有点凶。”

“凶吗？”

“有时候听你打工作电话，感觉你对下属挺凶的，今天跟阿泽说话的时候也是。”

许淮屿很认真地解释，“工作的时候严肃是因为我是老板，你可以理解为那是职场人设需要。今天生气是因为你受伤，所以我紧张了，你能理解吗？”

他的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小孩，如星辰般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她。

明玥开始分不清楚自已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他说的话，昏昏沉沉，头晕目眩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最后只怔怔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你在我心里很重要，看到你受伤，会让我很心疼很不舍。”他的声音蛊惑力十足。

疲倦像潮水涌上来，将她的眼皮拉了下来，她闭上眼睛睡着了，再也听不见他说的话。

许淮屿大胆地抓过她几根手指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明玥毫无察觉，已经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许淮屿意犹未尽，趁机在她脸上也偷亲了一口，静静地看着她安静睡着的样子，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情形。

——

七年前。

圣诞节前夕，深冬时节，江边的风刮过一阵又一阵，冷得刺骨。

这段路有些偏僻，人不多，路灯昏暗，许淮屿站在江边，身上穿着黑色羊绒大衣，整个人几乎融入夜色，身后不远处停着他的黑色汽车，

他眺望着远处灯璀璨的高楼，紧绷着脸，一语不发。

他此刻正病着，连续多日的咳嗽一直没好，现在每咳一下，胸腔就隐隐作痛。

正打算走回车里的时候，隐约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一个纤细的身影飞奔而来，他微眯着眼，远远看到一头长发，是个女人。

她跑得急切，像是有洪水猛兽在背后追赶她。

女孩终于停了下来，双臂抵在栏杆处，额头靠在双臂上，剧烈地喘着气，又隐隐听到啜泣声。

他对陌生人没兴趣，正想走，却见她爬上栏杆，颤颤巍巍，半个身子往外晃悠。

要寻短见。

他不由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