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疑似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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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天鹅颈，脸上画着精致得体的淡妆，笑容温和，眼神清亮，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良好家教和优渥环境熏陶出的从容与自信。

那女人结束了交谈，目光扫过餐厅时，恰好落在了陆临川这一桌，她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笑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

“临川？真的是你，”女人的声音如同江南的吴侬软语，温柔悦耳，“我刚听爸爸说你最近好像常来这边谈事情，今天正好跟朋友约在这边喝下午茶，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这么巧。”她的措辞滴水不漏，既点明了自己和陆临川父亲辈的熟稔关系，又将这次“偶遇”解释得合情合理。

陆临川放下水杯，站起身，脸上露出公式化的、属于社交场合的礼貌笑容，微微颔首：“余小姐，好久不见。”他的语气客气，却带着明显的疏离感。

这位余小姐，谢梦浠隐约有些印象。似乎是陆临川某个重要商业合作伙伴的女儿，名叫余文丽，在财经杂志上偶尔能看到她的名字，是一位能力出众、在家族企业中担任要职的商界新女性。

余文丽的目光自然地落在了陆临川对面的谢梦浠身上，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探究，但很快便被温婉的笑容掩盖。她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对着谢梦浠笑道：“这位是……？临川，不介绍一下吗？”

不等陆临川开口，谢梦浠己经站起身，脸上带着客气而疏离的微笑，轻轻与她交握了一下指尖：“余小姐你好，我叫谢梦浠。”她没有解释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提及与陆临川的关系。

“谢小姐？”余文丽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在脑海中搜索着信息，随即笑容更深了几分，“原来是谢小姐，久仰大名。最近在屏幕上经常看到谢小姐的作品，演技很棒。”她顿了顿，目光在谢梦浠和陆临川之间转了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笑着问：“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谢小姐。你们这是……？”

谢梦浠的心微微提了起来，她能感觉到余文丽笑容背后隐藏的打量和试探。她不想让场面变得尴尬，也不想被误会，便抢在陆临川之前，微笑着解释道：“我们以前是同学，今天正好约了一起吃个饭。”

“同学？”余文丽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探究的光芒，首首地看向谢梦浠，追问道，“是大学同学吗？我记得临川大学好像是……”

“高中。”谢梦浠略显生硬地打断了她的话，端起手边的柠檬水，抿了一口，微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压不住心头泛起的那丝苦涩和不甘。

高中……那段时光，对她而言，是肆意挥霍的青春，是众星捧月的骄傲；但对陆临川来说，恐怕是刻骨铭心的贫瘠、是难以启齿的卑微，以及……一段最终被她亲手撕碎、践踏在脚下的，带着屈辱印记的过往。

余文丽了然地点点头，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陆临川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随即又转向谢梦浠，笑容依旧温婉，话语却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过来：“是吗？那真是难得。不过，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临川提起过高中的事情呢。”

她这话看似随意，却像是在无声地宣告：你看，你所珍视或在意的“同学”关系，于他而言，不过是早己尘封、不值一提的过去。而我，才是能站在他现在身边，了解他当下生活的人。

果然不值得提吧，谢梦浠在心里苦涩地想。那些回忆，对他来说，恐怕只有被家境优渥、骄纵任性的自己颐指气使、呼来喝去，以及最后被无情抛弃的难堪吧。他怎么会愿意对别人提起？尤其是在余文丽这样家世相当、优雅得体的“同类”面前。

就在谢梦浠暗自神伤，感觉自己像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时，余文丽己经从她那个看起来低调却价值不菲的精致名牌手袋里，取出了一个扁平的长方形丝绒盒子。盒子是顶奢品牌经典的深蓝色，上面系着同色系的缎带。

她双手捧着盒子，递到陆临川面前，动作自然而亲昵，仿佛演练过无数次：“前阵子去欧洲出差，顺便休了个短假。给爸爸带了些雪茄，知道你不抽烟，就顺手给你挑了点小玩意儿。”她轻轻掀开盒盖，动作优雅。丝绒内衬上，静静躺着一对设计简约却质感非凡的铂金袖扣，以及一枚与之配套的领带夹。袖扣的中央镶嵌着细碎的黑钻，低调地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领带夹的线条流畅硬朗，完美契合了陆临川一贯的风格。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且挑选得颇为用心。

“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觉得挺适合你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余文丽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目光落在陆临川脸上。

陆临川的视线在那对袖扣和领带夹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他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客气却疏离：“有心了，余小姐。让你破费了。”他的态度，是标准的商业伙伴间的礼貌，没有半分私人情谊的热络。

谢梦浠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背景板。余文丽的出现，像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她和陆临川之间那道巨大的鸿沟。家世、地位、眼界……她曾经拥有的一切，如今都己化为泡影。而余文丽，却能如此自然地站在陆临川身边，与他谈笑风生，送上精心挑选的礼物，分享着属于他们那个圈层的共同话题和默契。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自卑感，如同细密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她的心脏，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藏在桌下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余文丽似乎也察觉到陆临川的疏离，但她并未表现出丝毫尴尬或失落，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她将盒子轻轻合上，放在桌角，动作自然流畅：“没关系，一点小心意而己。好了，看你们正要用餐，我就不打扰两位叙旧了。”她冲谢梦浠礼貌地点点头，又对陆临川道，“临川，改天有空再约。我爸还念叨着想跟你下盘棋呢。”

说完，她便优雅地转身，挽起那件酒红色大衣，踩着高跟鞋，步履从容地离开了餐厅，留下淡淡的香水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随着余文丽的离开，卡座里的空气仿佛又重新流动起来。陆临川的目光落在桌角那个碍眼的丝绒盒子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精心挑选的礼物此刻显得格外冰冷而缺乏温度。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侍者适时地上前，为两人斟上红酒，深红色的酒液在水晶杯中摇曳，散发出馥郁的果香。谢梦浠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目光落在杯中旋转的酒液上，试图掩饰自己复杂的情绪。

谢梦浠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目光落在杯中旋转的酒液上，试图掩饰自己复杂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看来，陆总现在行情很不错嘛，走到哪里都有美女投怀送抱，还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语气里的酸味连她自己都听得出来。

陆临川端起酒杯，送到唇边，却没有喝，只是看着她，意味不明地道：“还行”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像羽毛轻轻搔刮着谢梦浠的心尖，让她瞬间红了脸。

“我只是……只是替陆总高兴！毕竟，像余小姐这样家世好、能力强、长得又漂亮的白富美，可不是谁都能遇到的！陆总艳福不浅啊！”她故意把“家世好”、“能力强”这几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提醒他，也像是在提醒自己，他们之间的差距。

陆临川看着她那副口是心非、强装镇定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稍纵即逝。他放下酒杯，拿起刀叉，开始慢条斯理地切面前那块刚刚送上来的牛排，动作优雅，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

“食不言。”他淡淡地抛出两个字，堵住了谢梦浠所有想说的话。

谢梦浠被他噎了一下，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最终也只能拿起刀叉，狠狠地戳向自己盘子里的食物，仿佛那不是一块的菲力牛排，而是某个让她又爱又恨的混蛋。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几乎没再说话。餐厅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烛光摇曳，气氛本该浪漫温馨，但他们之间却弥漫着一种无声的较量和难以言喻的尴尬。谢梦浠食不知味，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陆临川刚才回她的“还行！”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一会儿是余文丽那优雅从容的身影和价值不菲的礼物，一会儿又是那笔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巨额债务……

陆临川则吃得从容不迫，仿佛完全不受影响。他偶尔会抬眼看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一顿饭，在这样诡异的沉默和暗流涌动中，终于接近尾声。

侍者撤下餐盘，送上甜点和咖啡。

谢梦浠看着面前精致的提拉米苏，却丝毫没有胃口。她放下甜点勺，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陆临川，决定不再逃避。

“陆临川，”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眼神却很坚定，“今天请你吃饭，除了谢谢你……提供的‘帮助’之外，还有件事想问你。”

陆临川端起咖啡杯，轻轻啜了一口，抬眸看她，示意她继续。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威亚的事情是林薇薇干的？”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那段监控视频，是你让人恢复，然后匿名发给我的，对不对？”

陆临川放下咖啡杯，指尖在杯柄上轻轻敲击了两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反问：“重要吗？”

“当然重要！”谢梦浠的情绪有些激动，“如果是你做的，你为什么不首接告诉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你到底想干什么？”她不明白，他一边用冷漠和言语刺伤她，一边又在暗中帮助她，这种矛盾的行为让她感到困惑和不安。

陆临川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困惑、愤怒，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期待？他微微勾起唇角，笑容却不达眼底，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谢梦浠，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的关系？”

他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她，声音压低，带着危险的磁性：“我是你的债主。你只需要乖乖听话，努力工作，尽快还清你欠我的六个亿。至于其他的……与你无关。”

“你……”谢梦浠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是啊，债主，她怎么忘了，他是她最大的债主。他们之间，只剩下赤裸裸的金钱关系和冰冷的契约。她刚才那些追问，那些不该有的情绪波动，在他看来，是不是很可笑？

巨大的失落和难堪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我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眼底的酸涩，声音因为隐忍而微微颤抖，“这顿饭，算是我预支的感谢。视频的恩情，我会记着。以后……我会努力工作还钱的。”

说完，她甚至不敢再看陆临川一眼，抓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走。

陆临川坐在原地，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杯中深褐色的液体微微晃动，映出他晦暗不明的眼眸。

他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才缓缓放下咖啡杯。指腹无意识地着杯沿，感受着那细腻冰凉的触感。

他拿起桌角那个丝绒盒子，看也没看，便将其递给了旁边的服务员。

“处理掉。”他淡淡地吩咐，语气不带一丝温度，仿佛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服务员连忙接过盒子，恭敬地应声：“是，陆总。”心里却暗自咋舌，这可是限量款，价值不菲，陆总竟然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就这么扔了？看来这位余小姐的殷勤，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陆临川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没有丝毫褶皱的羊绒衫袖口，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无边的夜色，眼神幽深，如同窗外那深不见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