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私人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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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后，几经辗转，李明最终还是通过校友推荐，进入了NexisAI工作。再次见到陆临川，他己经完全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昂贵西装，和一种久居上位者特有的、强大而冰冷的气场。

NexisAI的总部位于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一栋摩天大楼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钢筋水泥丛林，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进来，映照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和充满未来感的极简设计。整个办公区域安静得近乎压抑，只有服务器机房传来的低沉嗡鸣和键盘被快速敲击的声音。员工们大多衣着光鲜，表情严肃，埋首于自己的工作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高效、紧张、甚至有些非人性的氛围，像一个巨大的、精密运转的机器。

李明在NexisAI担任陆临川的助理，工作内容繁琐而枯燥，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致。他每天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他知道，在这座由陆临川一手打造的冰冷帝国里，任何错误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他依然像在大学时那样，将陆临川视为不可忤逆的权威，努力揣摩着他的心思，等待着他偶尔的垂青和认可，希望能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向上攀爬。

这天下午，李明拿着一份刚刚完成的项目报告，忐忑不安地站在陆临川办公室门口。他整理了一下领带，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那扇厚重的磨砂玻璃门。

“进。”里面传来一个低沉冷淡的声音。

李明推门而入。陆临川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端着一杯咖啡，俯瞰着脚下的城市。他身形挺拔，肩背宽阔，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陆总，上个月的项目数据报告整理好了。”李明小心翼翼地将报告放在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上，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

陆临川没有立刻转身，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压得李明几乎喘不过气。他能感觉到陆临川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玻璃，落在了远方的某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陆临川才转过身。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深邃如古井，看不出喜怒。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拿起那份报告，快速地翻阅着，手指滑过纸张发出轻微的声响。

李明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他的评判。

“这里，”陆临川的指尖点在报告的某一页，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数据分析的维度不够，只看到了表面现象，没有挖掘深层原因。重做。”

李明的心猛地一沉，连忙点头：“是，陆总，我马上修改。”

陆临川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出去吧。”

李明如蒙大赦，恭敬地退出了办公室。关上门的那一刻，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还在怦怦首跳。陆总的每一个指令都像一把钥匙，既能开启通往更高层级的大门，也可能将他推入深渊。

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再想到陆临川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和挥斥方遒的气度，一股混杂着恐惧和渴望的情绪在心底翻腾。

他看到了依附强者的捷径，也嗅到了权力带来的诱惑。他也要成为那样的人，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俯视众生，制定规则。为此，他愿意收敛良知，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献上完全的忠诚，甚至迷失自己原本的模样。

而办公室里，陆临川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他拿起手机，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最终停留在通讯录里那个从未拨出、也从未删除的名字上。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晦暗不明的眼眸，那里似乎有冰封的海面在无声地开裂，但仅仅一瞬，又恢复了绝对的冷静。他关掉屏幕，如同掐灭了心中最后一丝摇曳的火苗。

谢梦浠……这一次，游戏规则，由我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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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同最上等的丝绒，温柔而深沉地包裹着这座繁华都市。霓虹灯在远处勾勒出冰冷的几何线条，又在的空气中晕染开迷离的光斑，像是上帝打翻了调色盘。

谢梦浠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却又无比陌生的号码。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微微颤抖，像是不堪承受那串数字背后所承载的沉重过往和复杂现实。毕竟，她还欠着他一笔足以压垮任何人的巨额债务，六个亿，像一座冰山，横亘在他们之间，冻结了所有温情脉脉的可能性。但那段匿名发来的监控视频，那冰冷残酷的真相，又像一根细微的刺，扎在她心头，让她无法忽视。无论陆临川是出于何种目的——是猫捉老鼠的游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还是……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深想的、残存的旧情——他确实帮了她，给了她反击的武器。于情于理，她都该有所表示。

正好，《飞天》那部电影的片酬，在被公司毫不留情地划走一大笔用于抵偿给NexisAI的债务后，终于有那么一小部分，像沙漠甘泉般滴落到了她干涸的账户里。虽然依旧是杯水车薪，距离那天文数字般的债务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这笔钱，至少让她暂时摆脱了连请客吃饭都要捉襟见肘的窘迫。

电话接通得很快，那端传来他一贯低沉冷淡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处理一桩再寻常不过的公务。

“有事？”

谢梦浠握着手机，手心微微出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甚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轻松：“陆总，有空吗？想请你吃顿饭，就当……谢谢你上次帮忙。”她含糊地带过，没有明说“帮忙”指的是什么，她知道他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谢梦浠几乎能想象出他微微蹙眉，眼神中带着审视和探究的样子。就在她以为他会冷漠拒绝时，他却淡淡地应了一声：“时间，地点。”

简洁，干脆，不带任何情绪，一如既往的陆临川风格。

他们约在了一家隐匿于市中心繁华地段深处的私人会所。这种地方，门面低调不起眼，没有醒目的招牌，只有紧闭的厚重门扉和门口侍者彬彬有礼却带着审视的目光，将喧嚣的尘世隔绝在外。若不是陆临川，以谢梦浠如今的身份和财力，恐怕连踏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她选择这里，自然是为了避人耳目，她和陆临川的关系太过敏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被那些无孔不入的媒体和好事者编排出无数个版本的恩怨情仇。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麻烦。

会所内部的设计是低调的奢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和高级木料混合的沉稳气息，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只留下精心布置的射灯投下柔和而温暖的光晕，照亮了墙壁上悬挂的现代艺术画作和角落里摆放的古董摆件。餐厅区域更是别具一格，空间被巧妙地分割成一个个私密性极强的卡座，每一桌都点缀着小巧而精致的西式烛台，摇曳的烛火在光洁的餐具和水晶杯壁上跳跃，投下斑驳的光影，营造出一种温馨而暧昧的氛围。背景音乐是舒缓的爵士乐，音量恰到好处，既不扰人交谈，又能填补沉默的尴尬。

谢梦浠提前到了几分钟，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着冰凉的水晶杯壁。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庭院景致，夜色朦胧，看不真切。她看着烛火跳跃，心里却不像这环境般平静。她不知道这顿饭会走向何方，也不知道陆临川今天会是哪副面孔。是冷漠的债主，还是……带着一丝旧日影子的，那个曾经让她心动过的少年？

陆临川准时出现。他脱下剪裁精良的黑色大衣递给侍者，里面穿着一件简单的深灰色高领羊绒衫，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他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深邃，如同寒潭，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在她对面坐下，侍者立刻上前为他拉开椅子，动作恭敬而熟练。

“想吃什么？”陆临川拿起桌上的酒单，随意翻了翻，然后示意侍者，“开一瓶Chateau Margaux 09年的。”他甚至没有问谢梦浠的意见，仿佛笃定她不会拒绝，或者说，她的意见并不重要。

谢梦浠的心微微一沉，这种被掌控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舒服，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她接过侍者递来的菜单，那菜单设计得像一本艺术画册，菜名旁边配着精致的图片和法文注解，价格更是令人咋舌。她低头假装认真研究，实则有些心不在焉，努力想找回一点主动权，便抬起头，笑意盈盈地问：“陆总，你好像最近常来这家？有什么特别推荐的吗？”

陆临川的目光从酒单上移开，落在她脸上，眼神淡淡的，看不出情绪：“随意。”

又是这两个字。惜字如金，拒人千里。

谢梦浠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垂下眼帘，继续看着菜单。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旁边侍立的服务员显然训练有素，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完美微笑，试图打破僵局：“两位晚上好，今天我们主厨特别推荐几道时令菜式，比如这道法式香煎鹅肝配无花果酱，还有……”他顿了顿，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推荐珍品的意味，“另外，我们刚到一批非常新鲜的北海道马粪海胆，品质极佳，口感细腻甘甜，入口即化，两位要不要尝试一下？”

服务员的目光带着期待，看向似乎更有决定权的陆临川。

就在陆临川即将开口或是示意服务员继续介绍时，谢梦浠却忽然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然后转向服务员，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慢条斯理地说道：“他对海鲜过敏。”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服务员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尴尬，连忙欠身道歉：“非常抱歉，是我疏忽了。”

而陆临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清晰可见的波动。他拿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目光锐利地看向谢梦浠，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怔愕。她还记得？时隔六年，她竟然还记得他的饮食禁忌？

那一瞬间，陆临川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一种极其陌生的、混合着惊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底荡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他以为那些过往，对她而言早己是弃之如敝履的垃圾，没想到，某些细节，竟然还残存在她的记忆里。这发现，非但没有让他感到欣慰，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迅速压下那瞬间的情绪波动，眼神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只是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没有说话，默认了她的说法。

谢梦浠说完那句话，心里也有些异样。那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像是一种潜意识的反应，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明明那些过往早己被她刻意尘封，这个关于他的、微不足道的细节却像刻在骨子里一样，在她最不经意的时候跳了出来，带着一丝让她无所适从的酸楚。

在这微妙的气氛中，谢梦浠眼角的余光瞥见餐厅入口处，一个穿着白色真丝衬衣、气质温婉的女人正与领班低声交谈着什么，似乎在确认方位。

她身材高挑，气质温婉娴静，胳膊上随意地挽着一件质感极佳的酒红色羊毛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