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就是为了这碟醋 才包的这盘饺子！

没错，收回商座许可权。

要知道，作为竹腰家最重要的收入之一，商座许可状背后的利益、是独立于领地的年贡收入的；

换句话说，谁当上笔头家老、谁就能操纵这笔“额外收入”，也因此得以跟其他家臣拉开差距；

而林政收走许可权，就是拿走柳津家弯道超车的“作弊器”，迫使他们必须跟其他家臣“公平竞争”！

不用说，这一定让柳津光三特别难受。

但他能拒绝吗？显然不行。

别忘了，林政只是拿走“作弊器”、逼他们“公平竞争”而已，又不是直接打压他们；

如果柳津家连这点都不能接受，那林政怎么信任他们？又怎么放心让他们主宰竹腰家的一切呢？

因此，犹豫再三后，柳津光三并没有出乎林政的预料，还是咬咬牙、接受了林政的条件：

“殿下所言极是，犬子初担大任，肯定没办法面面俱到，可不能让那些奸商钻了空子；

此外，千寿丸大人留在稻叶山城，这商座许可权的收入、正好用来填补这日常用度；

那便按殿下的安排，待微臣回了竹腰馆，便把商座许可权都收起来、交由殿下处置！”

填补日常用度？

林政一听便知，柳津光三也在提防着自己！

他先声明、这商座许可权的收入就是用来供养千寿丸的，那林政自然没办法再以此为由、跟他们要钱了；

此外，既然这收入是用来供养千寿丸的，那商座许可权的所有者、自然还是竹腰家；

那么…等将来千寿丸长大了、想回竹腰家了，那林政手中的商座许可权、是不是也得还回去呢？

由此可见，柳津光三的算盘还是打得极好的。

问题是…这能影响林政什么？

什么也影响不了。

要知道，这商座许可权对于柳津光三来说，仅仅是代表了其背后的收益；

可对于今晚来说，它代表的却是、林政可以选择谁来获得商座许可状！

假设、林政一口气把支持竹腰家的座商全给废了，再把许可状给了受自己管控的商人，谁能拦得住？

而这些商人到了当地后，再利用垄断生意、把大半个竹腰家的财富都打包带回稻叶山城，又有谁能拦得住？

就算将来千寿丸当政了，把商座许可权收了回去，他就敢顶风作案、把林政安排的座商给踹了？

说到底，柳津光三是被规则所束缚的，而林政却是制定规则的，他拿什么跟自己玩儿？

不过，即便柳津光三打的“补丁”没什么卵用，可他提了条件、林政是不是也可以对应的提条件？

因此，林政也没有错过机会、反手又给自己捞了一点好处：

“还是光三大人明事理啊！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您今晚就在城内休息一晚吧，明天再启程回竹腰馆吧。”

“明…明天？”柳津光三顿时一愣：“殿下不是说…三天后，还要…还要召开新的评定大会吗？”

“没错，这不是有千寿丸在么？”

林政咧嘴一笑，伸手摸了摸千寿丸的脑袋瓜：“还是说…令公子能在三天之内、赶到稻叶山城参加评定大会？”

没错，林政就是不给柳津光三再参加评定大会的机会！

他不是要让位、要出家吗？

那行啊，既然你要让位、要出家，你就不是竹腰家的笔头家老了，你也就没资格参加会议了；

再说了，人家竹腰家的少主就在这儿，当然是由他来代表竹腰家、参与最终决策的投票啦！

什么？他还是个孩子？

这有什么关系呢？有我这个养父兼主君在，替他做决定也是一样的！

什么？我的决定对竹腰家不一定有利？

那真是笑话！我一个当父亲的，还能害了孩子不成？

因此，选择权再度交到柳津光三的手里：是继续干预新政的推出、还是乖乖滚蛋？

良久，柳津光三终于下定决心，深呼吸一口气、对着林政又是一礼：

“微臣…微臣谨遵殿下之命…”

…

次日一早。

林政正在日莲院听取与六卫门的汇报，岩吉就匆匆跑进来汇报：平右卫门来了！

不用说也知道，一定是《德政令》的消息散布出去、让那些高利贷商人们彻底坐不住了…

正好，林政本就是为了这碟醋、才包的这盘饺子，现在平右卫门主动找上门来、他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

当即，他便又交代与六卫门几句、这才让岩吉送他离开，顺带着请平右卫门过来…

…

“殿下！殿下，出大事了！”

平右卫门一进门、就急得连礼仪都顾不上了，急匆匆的便嚷嚷道：

“那些土仓商人都…都找上门来了！他们听说、您昨天在评定大会上、提到了《德政令》？

现在一个个都堵到我的寺屋来、找我要说法呢！殿下、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说法？他们要什么说法？”

林政自然没有被平右卫门牵着鼻子走，反而冷哼一声、倒打一耙道：

“本殿是承诺过，只要他们服从我们的管理、不再逼死一个武士，便不再颁行《德政令》；

可他们人在哪里？本殿一个人也没见到，更没有得到他们的承诺；倒是听说…他们还去找妙远上人告状？

行啊！既然要告状，那就是谈不拢咯？既然谈不拢，那本殿又何须再信守什么承诺？！！”

还别说，林政这话真就一点毛病也没有。

一来，那些土仓商人确实没有组织代表来参见林政。

当然了，原因也很简单，林政提出的要求影响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压根就不想接受、自然也不会来见他；

再说了，平右卫门当时也明确的告诉了林政：这些人就是表面同意、心里其实是不同意的！

二来，这些人也确实去找妙远上人告了状，而好巧不巧的、还是平右卫门亲口告诉林政的；

虽说，平右卫门的本意是想劝说林政向土仓商人们让步、免得把他跟阿柊的婚事给搅黄了…

可林政是领主啊！

堂堂一国之主，还是不欠这些高利贷商人们一毛钱的一国之主，他需要看这些人脸色吗？

根本不需要！

换句话说，他愿意给这些人脸、是因为他善，但不代表他好欺负；

可如果…这些人给脸不要脸，那林政翻脸不认人、那也是合情合理！

果不其然，面对林政如此强硬的态度，平右卫门反而没话说了。

好一会儿，他才支支吾吾问道：“那...如果他们过来拜见您，这《德政令》...会不会取消呢？”

“不会！”林政斩钉截铁回道：“本殿可以参考他们的态度、适当的放宽《德政令》的标准，但绝不会取消此事！”

“这...”平右卫门脸色又是一变，声音也变得越发的结结巴巴：

“这...这不好吧？殿下...您忘了我们的‘大事’吗？！推广文殊菩萨像和符咒，还需要大量的画师、工匠跟材料呢？

这些资源大都掌握在这些寺屋、土仓和大座商手里！我们正需要他们的配合啊！

若是把他们逼急了，他们阳奉阴违，甚至暗中抵制，我们宣传您是“菩萨转世”的事…恐将受阻啊！”

“受阻”林政咧嘴一笑：“平右卫门大人，这您就说错了，现在不是我们在找他们帮忙，是他们该庆幸、我们用得上他们！

帮我们推广文殊菩萨像和符咒，是他们求见本殿、祈求宽恕的敲门砖，也是他们在向我展现‘诚意’的机会！”

“而不是反过来，成为他们与本殿讨价还价、甚至威胁本殿的筹码！本殿…不吃这一套！”

没错，林政就是这么强势，因为...他已经吃定了这些高利贷商人！

想一想，现在林政左手拿刀、右手拿着《德政令》，分分钟就能让这些高利贷商人家破人亡！

可他们手里有什么？

他们既没有林政的把柄，也没有跟林政对抗的实力，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那两点威胁罢了。

这第一点，是接着去找妙远上人告状，顺带着把林政跟阿柊的婚事搅黄了。

可这能吓住林政吗？不能。

且不说妙远上人敢不敢这么做，就算他敢，林政也能踹了他、给阿柊找个身份更高的义父；

到那时，不但妙远上人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连带着这群高利贷商人、也得因此如此沉重的代价！

这第二点，则是对武士们集体抽贷、从而引发整个美浓的经济崩溃。

可这一点、同样吓不住林政！

别忘了，在他们抽贷之前、林政就会先用《德政令》给武士们平旧账，确保武士们能挺过最初的一两年；

等过了那段时间，林政的“实封”“虚封”并行制度也会上马，届时抽贷的高利贷商人越多，反而能逼迫更多的武士接受“虚封”；

到那时候，就不是武士们求着高利贷商人放贷了，反而有可能...是高利贷商人求着武士们去贷款！

如此一来，打又打不过、威胁又威胁不了，这些高利贷商人就只剩下一个选择：妥协！

果不其然，在他强大的气势下，平右卫门变得更加无言以对！

对此，林政自然是步步紧逼、直接给出最后通牒：

“还有两天、就要召开下一场评论大会了，您替我告诉他们，我就给他们两天的时间；

在评定大会召开之前、派出够分量的使者来见我！另外，我希望他们能直接给我一个承诺，而不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若逾期不至…那本殿将以万千武士、郎党们的期望为准！届时，别说妙远上人，他们就是把佛祖找来、我也寸步不让！”

“两…两天？！”平右卫门目瞪口呆的看着林政，可面对铁了心的林政，他最终也只能无奈应下：

“小的...小的会想办法晓以利害，让他们尽快派出够分量的使者来拜见殿下的；

只是...以这些人的秉性，吃了这么大的亏、又被如此强压，恐怕又要去鹭山寺那边、找妙远上人搬弄是非了；

小的恐怕还得去一趟鹭山寺、稳住妙远上人才行，不知殿下...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妙远上人？”

有什么话要带给妙远上人？

林政知道，平右卫门是希望自己给点甜头、好让他跟妙远上人有个交待？

问题是...林政要给妙远上人什么交待？

他跟妙远上人合作的诸多条件里头，可不包括《德政令》跟这些高利贷商人！

不过，若平右卫门要去鹭山寺，是不是...还可以替自己去接触一下、那位妙圀上人呢？

这位被阿柊推崇之至、能让人“醍醐灌顶”的高僧，没准可以成为他“造神”计划中不可或缺的“权威讲师”呢？

想到就做。

林政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怎么安抚妙远上人，您自己看着办就行了，不过...您要是方便的话，不妨替我拜访一下、那位妙圀上人好了。”

“妙圀上人？”平右卫门却是一脸迷惑：“殿下怎么知道妙圀上人？”

“阿柊告诉我的，她说、这位妙圀上人的佛法修为最为高深？”

林政压低声音：“您替我探探他的口风，看他愿不愿意站出来、宣讲文殊菩萨智慧显化、救世安民之宏愿？”

“您再告诉他，只要他愿意站出来，本殿便可以全力助他、让他登上城田寺住持之位！”

“城田寺住持？！”平右卫门更是目瞪口呆：

“殿下，您不是答应过妙远上人，要把城田寺交给鹭山寺么？眼下寺内其他高僧都已做好准备、要各自安排弟子过去那边了；

妙圀上人虽是高僧，但毕竟是外来挂单的、根基尚浅，若主公强行插手，恐…恐怕会引起寺内上下不满啊！”

“不满？这点您放心。”林政淡然一笑：“我说的不是现在，而是一两年之后！”

“一两年...之后?”

“对。”

林政点点头：“我既然答应把城田寺交给鹭山寺，那自然会信守承诺、让各位高僧自行安排寺内人员；

可再过一两年，待妙圀上人能为本殿立下大功，本殿再安排他当上城田寺的住持，不就顺理成章了么？

至于鹭山寺的高僧们，我想、他们也不会...让本殿难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