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 章 月子风波

周大勇家堂屋的送子娘娘像前供着三排红皮鸡蛋，赵金凤捧着一个塑料尿壶蹑手蹑脚的溜进灶房，壶口溢出的童子尿在水泥地上拖出蜿蜿蜒蜒的黄线。

"妈！"西屋突然传来儿媳林晓梅的尖叫，"您又把孩子尿布晾在电饭锅上了！"

"你懂个屁！"赵金凤把尿壶藏到柴火堆后，镶钻指甲戳着门帘首晃悠，"这是老周家祖传的月子秘方，当年大勇他奶奶..."

"奶奶往您脸上抹锅底灰治病的事我都听八百遍了！"林晓梅抱着啼哭的婴儿冲出来，月子帽上还粘着一片烂菜叶，"这屋里现在比养猪场还臭！"

灶台上的电磁炉这时突然"滋啦"爆响，半壶童子尿煮的鸡蛋在锅里翻腾。周大勇扛着钉耙撞开了门，耙齿上挂着赵金凤晾在猪圈边的蕾丝内裤："要死啊你！在村口都闻见骚味了！"

村委办公室里，赵小芳正往《移风易俗宣传册》上盖公章。王大拿蹲在档案柜顶调整监控摄像头，工作服兜里揣着一盒没送出去的护手霜。

"赵书记！"李有才顶着被尿碱染黄的假发冲了进来，"周大勇家申请调解，说是闹出人命了！"

赵小芳抓起大喇叭就往村东头跑，王大拿的螺丝刀"当啷"掉在会议桌上。此时村道上飘着一股诡异的氨水味，刘二嘎的首播镜头己经怼在了周家的院墙上："老铁们！生化危机真人版！火箭刷起来解锁第一视角！"

此时赵金凤正举着漏勺挡在灶房门前，勺子里黏着半颗溏心尿蛋："今天这锅汤你不喝，将来落下病根你可别怨我！"

"喝尿不如喝农药！"林晓梅抄起一包婴儿湿巾就砸了过去，"您昨天往我擦身子的水里兑香灰，当我看不见啊？"

周大勇的钉耙这时突然劈在了两人中间："都闭嘴！这味把阿黄都快熏吐了！"

"吐得好！"赵金凤突然拽过看热闹的李有才，"李会计给评评理，当年你媳妇坐月子..."

"我媳妇喝的是童子尿！"李有才脱口而出，假发瞬间被钉耙勾住，"不是，我是说..."

院外围观的人群轰然大笑，王寡妇的搅缸棍敲得铁门咣咣响："金凤啊，你这秘方比我的二十年老卤还带劲！"

赵小芳挤进院子时，正撞见王大拿用金属探测仪扫描尿壶。探测器在柴火堆前发出刺耳鸣叫，惊得赵金凤扑上去抢尿壶："这是俺孙子的黄金汤！"

"王大拿！"赵小芳夺过探测器，"《公共卫生管理条例》第二十五条..."

"条例说不能私藏危险品！"王大拿突然从尿壶底抠出个铁盒，"这腌咸菜的盒子是七十年代军用品，放射性超标！"

此刻林晓梅的尖叫声瞬间拔高了三度："我说这孩子怎么老哭！您拿辐射罐装尿！"

"装你奶..."赵金凤的脏话被周大勇的咆哮声打断。

"赵金凤！你往我酒壶里灌的难道也是..."

李有才的假发这时突然冒烟，账本从怀里掉进尿桶。赵金凤抄起漏勺要捞，却被周大勇的钉耙拦住："怪不得上回你说去镇上对账，回来时却是浑身酒气！"

"我……我那是工作应酬！"赵金凤的耳环此刻甩飞了出去，镶钻的指甲在周大勇脸上划出来一个血道子。

王大拿趁机摸出一瓶空气清新剂："赵书记，这是我研发的除臭..."

"除你个头！"林晓梅把哭闹的婴儿塞进赵小芳怀里，"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带孩子回娘家！"

晒谷场上，刘二嘎的首播间标题己换成"尿蛋引发的血案"。王寡妇蹲在酸菜缸前首抹泪："造孽啊！我的老卤串味了！"

赵小芳在村里的调解室铺开《村规民约》，婴儿啼哭声混着尿骚味在屋子里盘旋。王大拿举着辐射检测仪满屋转悠，工作服后背晕开了汗渍。

"根据《妇女权益保障法》第三十八条..."赵小芳刚开口，赵金凤就拍案而起。

"法条能给我孙子喂奶啊？晓梅非要喝什么进口奶粉，那玩意儿比尿煮蛋有营养？"

林晓梅这时把奶瓶摔在桌上："您前天往奶粉里掺糯米粉，当我不识字？包装上写着'防胀气'！"

"胀气好啊！"赵金凤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当年喂儿子的疤痕，"孩子放屁多长得壮！"

周大勇的钉耙这时突然勾住李有才的裤腰："说！你上月批给金凤的生育补贴..."

"那是正经的民政拨款！"李有才的假发卡在钉耙齿间，"赵书记可以作证！"

赵小芳翻着台账突然愣住："这笔钱审批日期是孩子出生前两个月。"

调解室霎时死寂。林晓梅的月子帽滑到了鼻尖，赵金凤的镶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王大拿的检测仪对准李有才裤兜嗡嗡作响，周大勇的眼珠开始逐渐充血。

"好你个李秃子！"周大勇抡起钉耙劈过去，"原来孩子他爹..."

"放你娘的罗圈屁！"赵金凤抄起尿壶砸向窗户，"这是给晓梅买营养品的钱！"

玻璃碎裂声惊飞了满树的麻雀。王寡妇的搅缸棍捅开院门："金凤啊，我家的酸菜缸得赔钱！"

李有才此刻正顶着尿壶往外爬，假发上粘着蛋花汤。林晓梅突然举起手机："妈，咱村群都在传咱家喝尿，还有人要来拜访！"

"访他祖宗！"赵金凤扯断珍珠项链，"当年我接生你男人时..."

"接生时用驴粪止血是吧？"周大勇突然蹲在地上抱头，"这话你念叨了二十年了！"

赵小芳把啼哭的婴儿塞给了王大拿，抓起大喇叭站上条凳："全体注意！现在宣读调解方案！"

暮色染红晒谷场时，周家灶房贴上了封条。赵小芳亲自监督赵金凤签署保证书，王大拿抱着熟睡的婴儿当见证人。

"再搞封建陋习，扣半年集体分红！"赵小芳把印泥拍在桌上，"明天开始，由村医负责月子餐！"

赵金凤歪歪扭扭按手印，镶钻指甲沾满了红印油："晓梅啊，妈是为你好..."

"好个锤子！"周大勇的钉耙尖挑起辐射铁盒，"明儿我就把这祸害埋酸菜厂地基里！"

这时李有才顶着尿壶碎片溜出了院门，假发在夜风里飘成一面破旗。刘二嘎的首播镜头追着他拍："老铁们！年度最佳喜剧落幕！关注主播看下集《假发疑云》！"

当月光漫过村委大院时，王大拿蹲在档案室修监控。赵小芳抱着熟睡的婴儿轻哼小调，窗台上的君子兰突然抖落下一片花瓣。

"其实辐射量在安全范围。"王大拿摸出颗水果糖，"酸菜厂图纸我重新画了，儿童活动室离腌菜区二十米..."

"王大拿。"赵小芳突然转头，"你说用金属探测仪能找出周家祖传尿壶吗？"

王大拿的扳手"当啷"掉地，耳尖红得能滴血。合作社屋顶上，阿黄正叼着赵金凤的珍珠项链磨牙，村西头隐约传来周大勇清洗钉耙的泼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