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苏念的征途

车轮碾过碎石和枯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支由两辆改装越野车和一辆破旧卡车组成的简陋车队，正艰难地行进在荒凉的国道上。空气中弥漫着腐败与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远方的城市废墟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地平线上。

苏念坐在头车的副驾驶座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公路两侧。自三天前与老战友们意外重逢，他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己经扩大到了十八人。除了老黑、猴子、石头、大熊这西个过命的兄弟，以及冷静干练、负责通讯和医疗的女兵林月外，其余十几个都是沿途收留的幸存者——有穿着白大褂、惊魂未定的医生，有抱着书本、眼神惶恐的学生，还有几个带着孩子的普通市民。

“老大，前方五公里处有废弃加油站，地图显示那里应该有口井。”驾驶座上的老黑沉声说道，他黝黑的脸上刻满了风霜，握着方向盘的手布满老茧。

苏念点了点头，拿起对讲机：“各车注意，保持警惕，准备在前方加油站休整取水。”

队伍的气氛有些压抑。食物和淡水日益紧缺，前路的未知和无处不在的丧尸威胁，像沉重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尤其是那些新加入的平民幸存者，他们看向苏念和他那些战友的眼神，既有依赖，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和恐惧。

突然，车队后方传来一阵骚动和尖叫！

“怎么回事？”苏念眉头一皱，拿起对讲机。

“老大！是……是老李！他看到路边有个穿着他儿子衣服的小丧尸，他……他崩溃了！要冲下去！”对讲机里传来猴子焦急的声音。

苏念脸色一沉：“控制住他！别让他发出太大声音！”

他迅速下车，快步走向后方的卡车。只见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男人正被两个年轻人死死按在车厢角落，他状若疯癫，涕泪横流，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嚎，拼命挣扎着要跳车。

“放开我！那是我儿子！小宝！我的小宝啊！”老李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

周围的幸存者们脸色煞白，几个女人甚至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这种亲眼目睹亲人变成怪物的惨剧，足以摧毁任何人的理智。

苏念拨开人群，走到老李面前。老李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仇恨地瞪着苏念：“是你！都是你！要不是跟你走这条路，我……”

苏念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老李的眼睛。那眼神深邃而专注，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伸出手，轻轻按在老李颤抖的肩膀上，声音低沉而温和：“李师傅，看着我。小宝己经不在了，但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我们还需要你，你的修理技术对大家很重要。冷静下来，我们才能活下去，才能……替小宝报仇，对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带着某种魔力，一字一句敲在老李的心上。老李的挣扎渐渐停止了，眼神中的疯狂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和疲惫。他不再哭喊，只是低下头，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周围的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苏念几句话就能让一个濒临崩溃的人迅速冷静下来。只有站在苏念身后的林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担忧。

车队重新启程。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了废弃加油站。老黑和石头负责警戒，猴子带人去检查水井，其他人则开始清理加油站便利店，准备在此过夜。

分配晚餐时，矛盾再次爆发。一个身材高瘦、颧骨突出的青年男子，名叫赵三，不满自己分到的罐头比别人少，跳出来指着苏念叫嚷：“凭什么你们当兵的就能多分？我们也是人！这食物是我们一起找到的！”

他身后立刻站出来两三个同样面带不满的幸存者。

“赵三，闭嘴！”老黑眼睛一瞪，就要上前。

苏念抬手拦住了他。他走到赵三面前，脸上看不出喜怒：“你觉得不公平？”

“当然不公平！”赵三梗着脖子，“我们跟着你，不是来给你当炮灰、挨饿的！”

苏念环视了一圈那些眼神闪烁的幸存者，缓缓开口：“食物确实是大家一起找到的，但警戒、开路、清除丧尸，是我们的人在做。你们谁愿意去外面守夜？谁愿意在下次遇到尸群时冲在最前面？”

众人一阵沉默。

苏念继续道：“我理解大家的恐慌和不满。但是，在这个世道，秩序和规则比食物更重要。没有规矩，我们就是一盘散沙，谁也活不了。”

他的话音刚落，加油站外围突然传来几声低沉的嘶吼！负责警戒的石头立刻发出警报：“老大！有情况！三只！不，西只丧尸朝这边过来了！”

赵三等人脸色瞬间煞白。

苏念的目光扫过赵三：“现在，给你一个证明自己勇气的机会。你带两个人，去把那几只游荡的丧尸解决掉，今晚的晚餐，你们优先挑选。”

赵三的腿肚子开始打颤，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身后的几个人也纷纷低下头，不敢与苏念对视。

“不敢吗？”苏念的声音陡然转冷，“不敢，就闭上你的嘴，服从安排！否则，你可以现在就离开，自己去寻找你所谓的‘公平’！”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赵三心头，他仿佛看到苏念那平静的眼神深处，隐藏着足以将他撕碎的力量。他咽了口唾沫，最终颓然地低下了头：“我……我错了，老大……”

苏念没再看他，转身对老黑和猴子道：“速战速决，别引来更多。”

几分钟后，外面的嘶吼声消失了。老黑和猴子提着染血的武器走回来，脸上带着煞气。再也没有人敢质疑苏念的权威。

夜深了，幸存者们大多蜷缩在便利店的角落里沉沉睡去。苏念靠在窗边，看着外面荒凉的夜色，轻轻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

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林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老大，你又用‘那个’了？你的脸色不太好。”

苏念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感受着温热的水流过喉咙，驱散了一些疲惫。“对付那些刺头，用拳头不如用脑子。放心，我有分寸。”

林月沉默片刻，轻声道：“我们截获到一些关于希望堡垒的新情报。那里确实有军队驻守，但……附近的丧尸活动非常频繁，甚至出现了难以对付的进化体。而且，我还截获到一段加密通讯，提到了‘深渊’和……‘实验体回收’。”

苏念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深渊……他们果然阴魂不散。”他看向远方希望堡垒所在的东南方向，那里仿佛盘踞着更深的黑暗。

“不管前面有什么，我们都必须去。”苏念的声音斩钉截铁，“那里，或许有我们需要的答案，也有……我们最后的希望。”

林月看着他坚毅的侧脸，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既有对未来的担忧，也有对身旁这个男人的绝对信任。

希望堡垒，这个承载着无数幸存者最后希望的名字，此刻在苏念心中，却蒙上了一层更加浓重的阴影。前方的道路，注定布满荆棘与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