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章 归墟无相（上）

归墟的黑雪落在青铜檐角，发出细碎的玉磬声。叶天握着尚有温热的冰魄珠，看素衣女子提灯走过长街。灯盏映出两侧鳞次栉比的青铜棺椁，每具棺面都浮刻着星图，星轨交汇处钉着青铜卦签——"大凶"、"死厄"、"绝情"...

"此乃往世廊。"女子广袖拂过棺椁，卦签突然渗出血珠，"七百年前，紫微星主在此斩三尸证道。"她驻足在最大的青铜棺前，棺面浮雕着圣女剜心图。图中初代圣女的面容，竟与素衣女子有八分相似。

寒风骤起，檐角铜铃响如丧钟。叶天忽觉心脉剧痛，冰魄珠在掌心融化，渗入腕间雷纹。三百韩雪的哭声自棺中传来，每声抽泣都令街边往生烛熄灭一盏。素衣女子突然将灯盏按在他胸口："星君可听见归墟的心跳？"

地底传来沉闷波动，整条长街的青铜棺椁应声开启。无数素衣女子坐起，额间皆嵌着混元钟碎片。她们齐声吟唱古老的招魂曲，黑雪凝成锁链缠住叶天西肢。为首女子掀开面纱，露出与紫微星主相同的容颜："星主法旨，请君入棺。"

斩孽剑铮鸣出鞘，雷纹顺剑脊游走如龙。剑气斩断锁链的刹那，街边往生烛突然暴燃，火舌舔舐过的青铜地面现出浮雕——正是叶天在星陨阁修行的场景。画面中教导他剑法的师尊，眉间竟有紫微星主的莲花烙印！

"星君还不明白？"素衣女子提灯跃上檐角，"你每世轮回，皆在星主掌纹之中。"她手中灯盏忽然倒转，灯油泼洒成河。油中浮起万千青铜镜，每面都映出叶天与韩雪不同世代的死别。

叶天剑锋刺入镜面，裂纹却在他手臂蔓延。镜中传来紫微星主的叹息："痴儿，你挥剑斩的，从来都是自己。"碎裂的镜片突然化作青铜卦签，签尾金线缠住剑穗，将冰魄珠残存的初代神识扯出。

"师姐...不可..."初代圣女的残影在卦签中挣扎。素衣女子突然咬破指尖，血珠弹入灯盏："请师尊归位！"残影尖叫着被吸入灯芯，灯焰陡然蹿高三尺，映出骇人真相——星陨阁的观星台上，紫微星主正将初代圣女的魂魄炼入浑天仪！

黑雪化作箭雨倾泻，叶天挥剑画圆。雷光结界外，青铜棺椁次第爆裂，素衣女子们化作星砂融入灯焰。长街尽头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九座山岳般的青铜人像破土而出，手中巨斧刻满"镇魔"古篆。

"是守墓人！"素衣女子首次变色，"星君速退！"她提灯撞向最近的人像，灯焰触及斧刃竟发出金铁交鸣。黑雪在斧风席卷下凝成冰龙，龙睛里跳动着往生烛的幽火。

叶天纵身跃上龙首，斩孽剑贯入龙睛。冰晶炸裂的瞬间，他看见龙魂深处锁着道熟悉身影——神雕残魂正被九道青铜链贯穿，每根锁链都连着守墓人眉心。

"雕儿！"剑气如虹斩断三根锁链。神雕仰颈悲鸣，残存的尾羽扫出星图，将两名守墓人困在奎宿位。素衣女子趁机抛出灯盏，灯油泼洒处地面塌陷，露出深埋的青铜祭坛。

祭坛中央矗立着残缺的混元钟，钟身裂痕处生长着血肉藤蔓。叶天怀中冰魄珠突然飞向钟顶，与缺口处的青铜卦签严丝合缝。素衣女子口吐鲜血结印："请星君...敲响丧钟..."

守墓人的巨斧己劈至头顶，叶天握紧钟杵的手突然颤抖——杵身浮现的画面中，初代圣女正是用这柄钟杵，将韩雪的前世钉死在钟内！

"砰！"

钟杵终究落下。混元钟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声浪将九名守墓人震成青铜汁液。归墟穹顶裂开缝隙，星光如瀑倾泻。素衣女子在光瀑中消散，最后一眼望向钟内——三百道韩雪的残魂正从裂缝逃逸，却在触及星光时灰飞烟灭。

"这是...诛仙阵！"叶天目眦欲裂。紫微星主的声音自光瀑传来："本座等这三百道至阴魂火，等了七个甲子。"混元钟突然浮空旋转，钟身裂痕处伸出无数鬼手，将逃逸的魂火尽数吞食。

神雕残魂突然扑向钟顶，燃烧最后的光羽撞向缺口。冰魄珠应声炸裂，初代圣女残存的意识裹住一道魂火，强行塞入叶天眉心："带她走！"

时空扭曲的刹那，叶天看见归墟地底埋着更大的秘密——九口青铜井环绕着水晶棺，棺中女子腹部隆起，脐带连接着井中沸腾的星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