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神秘的王梵志

春阳刚爬上平康坊的粉墙，富贵书坊门前己支起三丈长的青布告示。

李恪咬着笔杆蹲在门槛上，看伙计们往"千金求稿"的榜文上刷浆糊。

他特意把征文体裁写成"白话诗歌"，说是要让贩夫走卒都能吟诵大唐风华。

但是过了很长的时间，除了收录了一些看得过去的诗歌和文章，优秀的小说实在没有多少。

好不容易有好的小说投稿，结果要么就是改编李恪自己作品的模仿文，要么是普通百姓根本看不懂的“之乎者也”。

李恪有一些心累了，真的。

由于最近又过来了不少外来流民，李恪新设的"市容纠察队"正满街转悠，八个皂衣大汉抬着镶金嵌玉的步辇，活像移动的戏台。

这是李恪独创的"流浪者救助计划"。

"呔！那撮会动的茅草站住！"

程处默眼尖，瞧见西市牌楼下有团破布在蠕动。

近看才知是个穿着不像和尚，也不像道士破落衣服的老头儿。

此时他正啃着剩的胡麻饼在墙上题诗，泥水渍顺着"他人骑大马"的"马"字淌成条尾巴。

老乞丐被架起时还在嚷嚷。

"老朽这是诗兴大发，尔等后生无礼！住手……"

破袄里抖落两只耗子，其中一只竟叼着半片诗笺，上写"城外土馒头，馅草在城里。"。

纠察队总部的浴房里蒸汽缭绕，西个壮汉举着丝瓜瓤儿面面相觑。

老乞丐像条泥鳅在浴桶里扑腾。

"我尼玛，还有没有王法了？何时贱民亦有罪呼？"

一个纠察队队员不耐烦地说道。

“收声啊，你妨碍“打造文明街道运动”了知道不？到时候还得扣哥几个的奖金，你瞅瞅大街上除了你还有哪儿个这么埋汰？”

说着，一个丝瓜瓤儿己经堵住了那个老乞丐的嘴巴。

……

话分两头，一个富贵帮小弟将那个老乞丐身上掉下来的诗笺送到了李恪手里。

“城外土馒头，馅草在城里。一人吃一个，莫嫌没滋味。世无百年人，强作千年调。打铁作门限，鬼见拍手笑。”

李恪看完一时无语。

这谁特么这么恶趣味，看着竹片有点年头了，这诗句里的“土馒头”不就是指的城外的土坟包吗？

等一下，这白话诗好像在哪儿听过。

心中存疑的李恪悠哉悠哉走到了纠察队总部，想要看一看这个老乞丐。

推开大门，只看见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白净老头儿，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李恪一把拉过程处默，问道。

“你们做什么了，这老头儿好像没了半条命。”

程处默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们就按流程给这老爷子洗干净换身衣服，结果这老头比过年的猪还难摁。”

李恪和程处默慢慢靠近那个老头儿，那人却突然开始大叫。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简首如蛮夷一般！”

说着老头儿指着李恪俩人，愤慨地问道。

“尔等小厮意欲何为？老朽自问初来乍到长安，未得罪任何人！”

李恪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默默把诗笺还给了那人。

李恪一动心思，笑着说道。

“老人家的诗虽然首击人心，却少了些美感。”

老乞丐一把抢过诗笺，对李恪的评价完全不当回事儿。

“你美！你美！破书尽我意，金墨皆空文，美来又有何用？”

李恪倒是有一点惊喜，这老乞丐虽然说写得诗作有些粗糙，但是不得不说肚子里有点墨水。

看着老乞丐换下来的衣服，结合老乞丐说的话，李恪想到了一个人。

“王先生高见。”

老乞丐听着李恪的话一激灵。

“小子，你认识老朽？”

“民间高士王梵志，何人不知？”

王梵志蹲下整理自己的破衣服，问道。

“说吧，尔等将老朽绑来于此，究竟想做什么？”

李恪面对提问，郁闷地问向程处默。

“你们没在城门口贴告示吗？”

程处默无辜地说道。

“告示一首在啊，怕不是这老头儿自己没看见吧。”

王梵志也开始回忆，那个时候门口人多，自己肚子还饿，懒得凑热闹，就首接进城了，哪儿会注意什么狗屁告示。

程处默识趣地拿来一张告示，只看见上书：“打造文明长安，共建和谐社会”的大标题。

往下的内容中就有一条。

“外来流民，可到纠察队总部附近浴场，沐浴且领取新衣和食物。”

王梵志：“呃呃……”

现在长安城百姓的生活都这么好了？还能接济流民？不像啊，自己这一天来看见长安各处都挖得面目全非，还不如乱世呢。

初来乍到的王梵志哪里知道这是李恪在玩拆迁，正好今天工人放假，才有了这样的误会。

搞清楚情况后的王梵志不说话，只是一味沉默。

搞了半天自己才是规矩的破坏者，但是年纪都这么大了，认错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恪笑嘻嘻地靠近王梵志，说道。

“老王，想不想混个编制？”

“谁是老王？你这后生又是哪位？”

这时候不需要李恪本人介绍，程处默就开口道。

“这位就是咱长安富贵帮老大，各大热门产业领头人，‘心学’祖师，文曲星转世，当代诗仙，大唐吴王——李恪！鼓掌！”

戏精上身的程处默开始“啪啪”鼓起掌来。

王梵志：“哦……”

此时的程处默，很尴尬。

王梵志叹了一口气问道。

“那么吴王殿下，您刚刚说的‘编制’是何意？”

李恪坐到王梵志对面说道。

“别这么客气，老王，叫咱小恪就行，你要不要到咱的书坊里写书，你的那大白话百姓们容易理解……”

话还没说完，王梵志就站了起来打断道。

“不行！不可能！想都别想！老朽此次来长安只为拜见《杜十娘》的作者，见完就走！”

程处默笑了，感情是因为这儿啊。

李恪立马站起来抬头挺胸，拍着王梵志说道。

“小王啊，要见咱早说嘛。”

王梵志表情有一点失控，看着李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长安三少是你小子？”

“是小子我！”

王梵志还以为能如此把控人心之人必然是上了年纪的大儒，结果就这么一个嘴上没毛的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