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雨落狂流之夜

楚子航坐在窗户边，默默地看着这场无休无止的雨。

大雨哗啦啦地砸在玻璃上，溅起一朵朵水花，街边的路灯在雨中忽明忽暗，雨水在闪烁的灯光下如抽帧般静止。

楚子航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他离开房间，走到了夏言的房门前，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不锁门的习惯很不好哦）

楚子航走进屋子，看见床头亮着微弱的光。

“是师兄么？”夏言的声音响起。

“是我。”楚子航说：“还没睡吗？”

“没有。”夏言从床上坐起来，“在看小说呢。”

“什么小说？”楚子航问。

“言情小说。”夏言不好意思地说。

“嗯。”楚子航点了点头，“我睡不着。”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明明是带着目的来做什么事，却总要东拉西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夏言叹了口气，拍拍床，示意他坐过来。

楚子航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了夏言旁边。

“聊聊吗？”

“故事太长了。”楚子航的声音有些低沉，“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总归是要说出来的，不吐不快。”夏言微笑。

……

玛莎拉蒂从车库中驶出，绕过弯弯曲曲的小路，奔驰在深夜无人的城市中。

夏言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里豪华的内饰，不禁感慨道：“有钱真好。”

“这是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收到它的那一年我连驾照都没有。”楚子航说。

他想表达的意思大概是富贵非吾愿，可是夏言听起来却觉得那么的刺耳。

还是换个话题吧，夏言默默地想。

“所以那天晚上，你们闯入的高架路是编号为0的高架路？”

“是的。”楚子航十分确认地说：“0号路口。”

那个画面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无人通行的高架路口，狂风暴雨中飘摇的的柳树枝条，蓝色的路牌，路牌上的号码……

“我去找过那个路口，找过很多次，却总也找不到。我也问了很多人，他们都没听说过，好像根本就不存在。”

楚子航的声音中透露出些许疲惫，也许他真的寻找了很久很久，可实在是找不到。一个人要是想躲着你，你尚且很难找到，更别说是一位神了。

“尼伯龙根么？”夏言忽然想起了那座宏伟的青铜城，他曾经居住的地方。那是青铜与火之王亲手打造的城市，深藏在神秘的尼伯龙根之中，没有王的允许，无人可以入内。

“我知道了。”夏言拍了拍脑袋，“暴雨夜，迈巴赫，高架路，你和你的父亲。”

楚子航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我是想说这些条件都很重要。”夏言说：“你找不到那个入口，可能是人不对，也可能是车不对，还可能是时间不对。”

“但是大概率是人和时间不对，我想奥丁作为神明，总不会格外偏爱迈巴赫吧？”夏言讲了一个他自认为很冷的冷笑话。

楚子航没笑。

“好吧好吧，先带我去看看大概情况。”夏言无奈地说：“还是得早点回去才行，别被你老妈发现了。”

“是怕被诺诺发现了吧？她要是知道你丢下她偷跑，会爆炸的。”楚子航说。

“我早就知道师兄你是个人精。”夏言冷哼一声：“平日里装成不问世事的高冷模样，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

“快点承认吧，你就是一个长着纯情脸的闷骚男！”他一锤定音。

楚子航的脸色顿时窘迫起来。

雨越下越大，如豆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狂风呜咽，街边的柳条狂舞如妖魔，漆黑寂静的世界里再也找不到一盏灯火。

“感觉不是很妙啊。”夏言挠了挠脑袋：“时间是不是对上了。”

楚子航没有回答，他的脸色愈发苍白，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暴起，原本黯淡的眼睛里亮起了金色的光。

“我靠，你没事吧，这么紧张干嘛。”夏言被他吓了一跳。

“那种感觉……回来了。”楚子航的声音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恐惧。

“他还在这座城市里。”

“是么。”夏言也正经了起来，“你害怕么，师兄。”

“不怕。”楚子航说。

“那就走吧。”夏言说。

那就走吧，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你也有你的兄弟在身边，有什么可害怕的。

楚子航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如鲠在喉，犹豫了半天后，他轻声道：“谢谢。”

“谈什么谢。”夏言微笑着说：“从你站在师姐面前舍命挡龙王的那一刻起，我就己经下定决心要帮你砍人了啊，师兄。”

楚子航忽然笑了。

是这样么，这就是神经病的逻辑么，你替我女朋友挨了刀，我就要帮你宰了你最恨的那个人。

楚子航忽然觉得很幸福，原来他并不孤独，这世界上还有个男人愿意和他一起提着刀冲锋，哪怕路的尽头是神的御座，也无怨无悔。

玛莎拉蒂的引擎发出高亢的轰鸣，尾气管里排出浓浓的烟，整辆汽车宛如一头凶恶的蛮牛般冲锋，撞进了沉沉夜色之中。

“是这里吗，师兄。”夏言走下车，关上了车门。

狂风骤雨朝他的脸上拍来，一时间竟迷得他睁不开眼睛。

夏言低低地骂了一声，反手就是一个火元素领域展开。

“这是……孙悟空的安身法么？”楚子航看着包裹着他们的火焰罩子，呆呆地问。

“君焰的进阶用法。”夏言讪讪地笑：“多加练习，总有一天你也能做到。”

楚子航点了点头，朝着记忆里熟悉的地方走去。

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冷汗在一瞬间流了出来。

熟悉的分岔路口，熟悉的蓝色路牌，熟悉的柳树！

永不停歇的暴雨，高架路，一辆车，两个人……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竟有如此相像？”就连夏言也目瞪口呆。

楚子航快步走上前去，拂开了遮掩着蓝色路牌的柳树枝条。

“怎么会……”他喃喃道。

夏言急忙凑了过去，看到那蓝色路牌上分明清楚地写着：1号路口！

“不是0号么？”夏言的脑子也混乱了起来，到底是世界出现了偏差，还是楚子航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岔路口如今真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可路牌上的号码居然从0号变成了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