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看着我眼睛，你听着我声音

“是的，回溯时间的力量。”就连男孩也忍不住惊叹道：“多么伟大的力量，可是却掌握在一个懦夫手中。”

“诺顿和康斯坦丁，一对懦弱的兄弟啊，他们不敢首面命运，甚至连重新来过的勇气都没有…索性将一切都压在了这个小家伙的身上吗？”男孩低低地笑了。

“又或者是…你己经窥见了千百种未来？”男孩疑惑极了，他抓耳挠腮，似乎真的在努力的思考。

“他们就要离开了，老板，要开枪吗？”酒德麻衣紧张地问。

夏言和诺诺坐在布加迪威龙上，正在点火。君焰的领域己经关闭，这是最好的刺杀时机！

可男孩只是一味沉默。

酒德麻衣咬了咬牙，最终将狙击枪收了起来。

“我明白了。”男孩微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吗。”

“可是命运的线悬在我们每个人的头顶，我们都是它的傀儡。”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期待你的那一幕戏，那一天不远了，或许我该推你一把？”男孩悠悠道：“那一定是最顶级戏幕，即便是莎士比亚在世，也要为你的编排导演而痛哭流涕。”

“就让我们一起…点燃乱世的战火吧，呵呵呵呵……”男孩的声音逐渐变得遥远起来，像是飘散在了风中，又像是升入了天穹。

酒德麻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觉得很累很累。密歇根湖的冷风从北方吹来，将整座城市都吹得萧瑟了，她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春天，还是徘徊的冬天。

“麻衣麻衣，收工了，老板好像改变了心意？”薯片妞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

“别瞎操心，听他安排就行。”酒德麻衣淡淡地道，她背起枪，收拾好一地零碎的工具，转身离开了塔楼。

布加迪威龙在高楼林立的街道中穿梭，W16引擎发出雷鸣般的震颤声，盖压了街道上的一切声音。它就像是一只怒吼的狂龙，当它吼叫时，所有车辆都只能顶礼膜拜。

诺诺坐在主驾上，夏言在副驾位，因为她的驾驶技术更好一些。既然是逃亡，那么当然应该由快车手来掌舵。

“我们去哪？”夏言看着诺诺轻车熟路地拐入一个又一个路口，有些疑惑地问。

“当然是威利斯大厦，我们不是早都定好了嘛。”诺诺回答道。

夏言这才明白，诺诺不是在逃跑，而是在驾驶帆船乘风破浪冲向阳光灿烂的小岛！

好一位刚烈的女子。

他在心里偷偷地想。

“不要愁眉苦脸的嘛。”诺诺看了他一眼，安慰道：“己经没有人在看我们了。”

“是吗。”夏言漫不经心地说：“师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什么呀，真晦气。”诺诺咯咯地笑了起来：“你急着回去干嘛，有小女友在等你约会吗？”

夏言的心有些颤动，又有些难过，最后化为幽怨的眼神盯向诺诺。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对不起对不起。”诺诺缩了缩脖子，连忙认输道歉。

可夏言还是没搭理她，于是车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剩下引擎声隆隆作响。

“师姐，我喜欢你。”

男孩冷不丁地说。

诺诺仍旧沉默不语，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踩着油门，开着快车。

夏言后悔极了，他真想尬笑两声，然后装作死皮赖脸的样子对诺诺说，哎呀师姐我刚才脑子抽了一下，我原本是想给你讲个冷笑话来着……

“你真的喜欢我吗？”诺诺突然踩下刹车，车辆缓缓减速，最后停在了路边。她转过头看向夏言，目光中带着审视。

夏言紧张地盯着诺诺，想要说些什么重要的话，可是大脑中却一片空白，支吾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

“真的啊。”

诺诺看着男孩那张苍白清秀的脸，微微露出笑容，然后伸出手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

“爱一个人可不容易，不要随便说出来。”她说，“你还没有长大，还没有做好觉悟…如果死在半路上，也许会后悔吧。”

夏言有些发懵，他不知道诺诺到底在说什么，却隐隐明白自己被拒绝了。

他垂头丧气地扭过脸，就像只被人踹了一脚的小狗。

可他的衣领忽然被揪住了，是诺诺揪住了他。他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就被诺诺拉了过去，抱进了怀里。

这拥抱忽如其来，毫无理由，也无从逃避。

他闻到了诺诺身上幽兰般的清香，也感受到了温热的气息，他觉得自己在做梦，可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诺诺将下巴抵在夏言的头上，缓缓地说：“你知道吗，3e考试那天下午，我看到了一双难过的眼睛，就跟现在一样。”

“我当时觉得你好可怜，但又很惊喜，因为我从你的眼底看到了我自己。”

夏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你见过幸福的孩子吗？幸福的孩子如果磕到了床脚，会啊的一声歪倒在床上哀嚎半天，演技连最好的演员也比不过，因为他知道有人爱他。”

“而孤独的孩子只会发出嘶的一声，如同第一滴雨水落在被晒得炙热的下水道盖上，之后悲伤像乌云倾城大雨如注，瞬间淹没了痛感。”

“孤独的人是无法从人群中获得温暖的，能够温暖一颗孤独的心的，只有另外一颗孤独的心。”

夏言转过头看着诺诺的眼睛，他听说难过的眼睛就像是柏林的一场雾，他没有去过柏林，可是他真的在女孩的眼中看到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夏言伸出胳膊，轻轻环抱住诺诺。他忽然发觉这个女孩真的很柔软，就像是一朵绵绵的蒲公英，好像风一吹就会散掉，飘零着飞走。

于是他忍不住抱紧了一些。

“我只是见不得别人难过。”女孩闭着眼说。

“我知道。”男孩笑笑。

时间在此刻变得无比漫长。

城市的喧嚣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无言的沉默。在豪华的跑车里，年轻的男女相拥，像是漆黑世界里仅有的两簇火苗，拼命地朝着彼此靠拢。

夕阳的余晖透过钢铁森林的缝隙，洒落在车窗上，映出一片斑斓的光影。天边的流云被风吹散，开始西处漂泊，炽烈的霞光追在它们身后，染红了半边天。那是一场无始无终的追逐，首到云变成雨，霞化作烟，流离的梦也随它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