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残卷惊魂**

暮色如血，将沈府藏书阁的飞檐染成暗金。林辰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登上顶阁时，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惊起一群寒鸦掠过琉璃瓦。

他的指尖在积灰的《周史辑要》封皮上顿住。书脊处的鎏金纹饰在残阳下泛着诡异的青芒，像极了父皇龙袍上的盘螭暗纹。三年前被沈家收留那夜，他曾在老仆陆九的包袱里见过同样的纹样。

"这是..."翻开扉页的瞬间，某种冰凉的预感顺着脊椎攀爬。泛黄纸页间夹着片薄如蝉翼的羊皮，北斗七星的朱砂纹路在暮色中隐隐发亮。林辰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分明是母后临终前攥在手中的那方残图！

阁外突然传来碎瓷声响。沈昭然醉醺醺的嗓音穿透雕花门板："小林子！给本公子拿醒酒汤来！"浓重的酒气混着脂粉香扑面而至，林辰迅速将羊皮塞入腰带暗袋，转身时却撞上老仆佝偻的身影。

陆九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他手中古籍，枯枝般的手掌按住书页："少主，该用晚膳了。"青铜护腕擦过林辰手腕，冰冷的触感让他想起三年前雪夜里，这双手是怎样把染血的襁褓塞进沈家侧门的。

楼下传来杂沓脚步声。"大公子当心台阶！"小厮的惊呼声中，沈昭然竟提着酒壶摇摇晃晃闯进阁来。月色透过万字纹窗棂，将他腰间那柄嵌着鸽血石的短刀映得妖异非常。

"原来陆叔在这儿。"沈昭然倚着书柜轻笑，醉眼却清明如寒潭，"我说怎么找不见小林子，原来是被古籍勾了魂去。"他忽然伸手去夺林辰怀中的书册，酒壶"咣当"砸在青砖地上，惊得窗外黑影一晃。

林辰侧身闪避的刹那，瞥见陆九袖中寒光微闪。沈昭然的指尖堪堪擦过书页，忽然踉跄着栽向堆满典籍的紫檀案几。电光火石间，林辰伸手扶住他的后腰，却摸到一片潮湿——沈昭然的锦袍下竟藏着把淬毒的袖箭！

"大公子醉了。"陆九突然出声，枯瘦的手指扣住沈昭然肩井穴，"老奴送您回房。"他转身时青铜护腕擦过林辰手背，某种腥甜气息刺入鼻腔。林辰猛然记起，三年前那个雨夜，陆九抱着他跃过宫墙时，箭雨擦过的伤口渗出同样的味道。

藏书阁重归寂静后，林辰借着月光细看羊皮地图。北斗勺柄处的天枢星被朱砂着重圈出，旁边缀着行云篆小字："荧惑守心，青麟现世"。他忽然听到极轻的叩窗声——沈清欢攀在飞檐上，裙裾沾满夜露。

"戌时三刻，西角门。"她将玉簪塞进林辰掌心，簪头刻着与羊皮地图如出一辙的星纹，"小心陆叔的护腕。"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更鼓声，惊起满庭海棠纷落如雨。

林辰握紧玉簪，忽然发觉簪身中空。轻轻旋开，一卷薄绢飘落，上面用胭脂写着："子夜焚香，七弦指路"。他望向陆九离去的方向，月光将老仆佝偻的身影拉得极长，像条吐信的毒蛇蜿蜒在朱漆廊柱间。

阁楼暗处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林辰吹熄烛火隐入阴影，看见陆九去而复返，正举着烛台在书架间翻找。老仆的青铜护腕映着火光，隐约可见内壁刻着半阙《破阵子》——正是母后生前最爱的词牌。

当陆九终于捧着某册典籍转身时，林辰看清了封面上的烫金字：《乐府遗音》。老仆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抚过书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沫溅在古籍扉页，恰巧染红了某段琴谱注释。

更漏指向亥时，林辰悄声翻出窗外。他贴着潮湿的墙根潜行，忽然听见兵器相击的脆响自西角门传来。沈清欢的雪色披风在月下一闪而过，而她身后，三个蒙面人正持刀逼近，刀刃泛着与陆九护腕相同的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