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凤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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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缝里渗出的寒气贴着裤脚往上爬，陆绎将火折子又凑近了些。跳动的火光里，林辰的侧脸映在斑驳的宫墙上，睫毛在眼睑投下细密的阴影。

"这白绫的织法..."他修长的手指拂过悬在梁上的素绢，金丝在火光下忽明忽暗，"北疆王庭的七宝织锦，用金线暗绣密文的手法，和我们在沈家别院缴获的密信如出一辙。"

话音未落，陆绎突然扯下半幅白绫。丝帛撕裂的声响惊起檐角寒鸦，扑棱棱的振翅声在空荡的殿宇间回响。他从怀中摸出个青瓷瓶，暗红液体泼在绢面上，瞬间腾起刺鼻白烟。

"当心！"林辰疾退两步，袖中软剑己然出鞘。却见那些金丝遇毒液竟开始游动，如同活过来的蚯蚓在绢布上扭结重组。血色自丝线缝隙渗出，渐渐勾勒出蜿蜒的山川脉络。

"十二星宿埋骨阵。"陆诣的指尖划过某个标记，暗红痕迹沾在苍白的皮肤上，"北疆巫祝用活人献祭的邪阵，每处阵眼需埋三百童男童女。看这标记深浅..."他忽然噤声，白玉似的耳尖微微颤动。

砰！

殿门被劲风撞开，苏瑾绯色官服翻卷如血浪。她掠过林辰身侧时带起一阵冷香，染着丹蔻的指甲己扣住皇后尸身的耳后。

"你做什么！"陆绎袖中暗弩上弦声清脆，却见苏瑾两指发力，硬生生撕下一块皮肉。腐尸特有的腥气骤然浓烈，在众人掩鼻的瞬间，那只朱砂描红的蝎子己从皮下显露——尾针高翘，双钳怒张，与沈老夫人耳后刺青分毫不差。

林辰的剑尖抵住苏瑾咽喉："苏大人对此物倒是熟悉得很。"

"三年前云州瘟疫，本官剖开第七具尸体时..."苏瑾冷笑，指尖血珠滴在青砖上，"就在腐肉里见过这蝎子。当时刑部说本官妖言惑众，将三十九具尸体尽数焚毁。"她忽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赫然有道蜈蚣状伤疤，"这烙印，是他们在诏狱用烙铁烫的。"

陆绎突然按住林辰执剑的手。火折子不知何时滚落在地，将三人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他盯着白绫上渐干的血图："十二处阵眼皆在龙脉要穴，最东边这个..."修长手指点向某处，朱砂标记正在皇陵地宫上方。

窗外惊雷炸响，电光劈开殿内黑暗的刹那，林辰看见皇后僵首的手指竟微微蜷起。他疾步上前，却踢到个硬物——半截青玉镯滚到脚边，内侧刻着北疆文字"阿依慕"。

"北疆王族女子及笄时..."苏瑾的声音突然发颤，"会在贴身玉器刻乳名。"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她惨白的脸，"二十年前和亲的朝阳公主，闺名正是阿依慕。"

冷雨开始敲打窗棂，陆绎突然扯下整幅白绫。丝帛坠地时扬起陈年积灰，那些血色纹路在雨声中愈发清晰，十二个标记竟隐隐组成北斗七星之形。最末端的红点正在宫城东北角——三日前刚竣工的观星台。

"不是埋骨坑。"他捻起一点朱砂在鼻尖轻嗅，"是活祭坛。七星归位之夜，用至阴之血..."话音戛然而止，林辰的剑鞘己抵住他后心。

"陆大人对北疆邪术倒是如数家珍。"

雨幕里忽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数十黑影自宫墙跃下。为首之人面具上的蝎尾泛着蓝光，弯刀划破雨帘的瞬间，苏瑾突然将火折子掷向梁柱。腾起的烈焰中，她撕开皇后袖口，暗袋里掉出半块虎符。

"北疆细作要的不是皇位。"她将虎符塞进林辰手中，转身迎上来敌，"是二十年前就该断绝的王室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