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试毒宴**

（上）

子时的更漏滴落第三声时，林辰被铁链拖进沈府地窖。

青玉砖地面上七盏琉璃碗列成北斗阵型，羹汤泛着诡异的荧光。沈昭然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紫檀榻上，翡翠扳指叩击青瓷碗沿的节奏，竟与屋外雨打芭蕉声完美契合。

"矿场送来的试毒奴？"他忽然用银箸挑起林辰的下颌，"听说你吃过漠北沙蜥的眼睛？"蟒纹箭袖滑落时，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狼头刺青——那狼耳处缺了道锯齿状的伤痕。

林辰盯着第西碗泛着蓝光的鱼脍——汤汁表面漂浮的银屑正聚成孔雀翎状。他膝行上前捧起瓷碗，在沈昭然玩味的目光中突然转向廊下的波斯猫："这般珍馐，当请少爷爱宠先尝。"

猫儿舔舐汤汁后瞬间炸毛，利爪在青砖上抓出带血的沟壑。沈昭然抚掌大笑，靴尖碾碎猫头时溅起的脑浆染红了窗纱："好个刁奴！"他甩出金错刀钉住林辰的袖口，"从今儿起，你专司本公子药膳。"

寅时三刻，林辰在庖厨暗格里发现半张舆图。羊皮卷上的朱砂标记与陈九遗留的密信重叠，竟勾勒出贯穿南境的地下盐道。当他用葱汁显影时，忽见梁上积灰簌簌而落——三道人影正以倒挂金钩之势窥视灶台！

**（中）**

腊月十六的月光染白了沈府西跨院的青瓦。

林辰捧着药盅穿过三重月洞门，腰间螭纹铜牌在雪地上投出扭曲的影。当谯楼鼓声与沈昭然的鼾声共振时，他按下回廊第七根莲花柱——这是沈清欢用胭脂在药方上暗示的机关。

密室铁门开启的刹那，龙脑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九十九盏人皮灯笼映照着满墙刑具，中央铁架上悬着具残缺的尸身——那缺失的右手小指处，正系着林辰五年前留给陈九的平安结！

"很面熟吧？"沈清欢的声音自经幡后传来。少女褪去素日青衣，墨色劲装勾勒出腰间软剑轮廓："三年前黑水渡沉船案，这位可是往北疆送过密信的。"

林辰的指尖抚过尸身颈后的刺青，那是用朱砂与鸩血绘制的凤凰。当触及心口箭伤时，碎骨中滚出颗金珠，内壁刻着微雕的"玥"字——与沈明玥璎珞圈上的玉蝉纹路完全吻合。

"寅时三刻，东市当铺。"沈清欢抛来半枚染血的玉珏，"用这个换你想要的答案。"

五更梆子响过，林辰在当铺暗格里见到个双目尽盲的老者。那人听到玉珏相扣的脆响，突然嘶声道："永昌三年霜降，沈怀山在醴泉酒中掺了孔雀胆！"枯槁的手指蘸着茶水画出宫宴布局图，"当日负责试毒的是..."

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老者咽喉处绽开血花时，林辰看见刺客腕间的赤金跳脱——正是沈昭然平日把玩的饰物！

**（下）**

上元节的烟花照亮漓水时，沈府地窖传出凄厉哀嚎。

林辰被铁链锁在玄冰床上，看着沈昭然把玩那枚染血的金珠。"你以为清欢那丫头真在帮你？"他笑着掀开暗格，露出整箱盖着凤印的密函，"当年若不是皇后亲笔手谕，镇远侯岂能破宫门如入无人之境？"

冰床突然翻转，林辰坠入沸腾的药池。当他挣扎着抓住池边铁环时，发现池底沉着三十七具白骨——每具尸身的后颈都烙着残缺的凤凰纹！

"这些可都是你母后最忠诚的暗枭卫。"沈昭然的声音隔着水波扭曲变形，"想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吗？"鎏金壶中的液体倾泻而下，"被自己效忠的皇后，亲手送进了炼人炉！"

林辰的袖箭穿透水幕，却在触及沈昭然心口时骤然坠落——少年衣襟散开处，赫然是与他眉间朱砂痣同源的凤凰胎记！

"我亲爱的...皇兄。"沈昭然拾起袖箭抵住自己咽喉，"你猜当年被送出宫的，究竟是嫡子还是替身？"

子夜钟声响起时，沈家宗祠突然燃起大火。林辰从祭坛暗格中取出青铜虎符，符身突厥文在月光下泛起血光——"天命当归阿史那"。当他回头望去，沈老夫人正撕下伪装的面皮，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竟与陈九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