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血色账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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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梆子声渗入户部高墙时，林辰正用鹤嘴钩撬开第七道铁锁。陈年桐油混着霉味扑面而来，成排榆木架在月光下投出獬豸状的暗影。他摸到东南角第三格时，指腹触到账册封皮的异样凸起——蛀孔边缘过于规整，像是被虫形烙铁刻意灼出的标记。

"永初九年北疆雪灾赈济录"的墨迹己然褪色，内页却夹着张硝制狼皮。当狼首标记与沈昭然剑鞘纹路重合的刹那，窗棂突然掠过黑影。林辰反手掷出账册，纸页纷飞中露出夹层里的密信——竟是沈老将军亲笔所书的绝命诗！

烛火毫无征兆地熄灭。他听见背后传来金鳞摩擦的细响，转身时苏瑾的宫灯己挑起青纱帐幔。暖黄光晕里，这位半石化的金鳞卫抬起左手，露出掌心被鳞片覆盖的守宫砂："林大人可认得这个？"

宫灯突然爆出青色火焰，照亮墙壁龟裂处暗藏的机括。林辰以剑柄叩击空腔，震落的灰土里露出半截鎏金砖角。当他用狼皮裹手抽出金砖时，皇后独有的九尾凤印在火光中流转血色——这分明是五年前修筑皇陵时失踪的御用金锭！

"东南十二州赋税，西北军饷，江淮盐课..."苏瑾的指尖划过金砖堆砌的墙缝，每念一处便有一枚鳞片脱落，"全在这儿给皇后娘娘铸了座金山呢。"

虫蛀账册突然无风自动，纸页间爬出数条透明蛊虫。林辰挥剑斩落虫身，断口处溅出的黏液竟在青砖上蚀出北疆地形图。苏瑾的宫灯罩子咔嗒裂开，灯油泼洒处显出一行朱砂小字：狼首为哨，金砖作眼，沈家军魂镇龙渊。

地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声。林辰将金砖塞入怀中，玄铁寒意刺得胸口发麻。苏瑾突然拽住他腕脉，石化指尖迸出裂纹："别碰！这些金砖里封着..."话未说完，整面墙壁轰然倒塌，金砖洪流中裹着具青铜棺椁，棺身缠满刻着沈氏族徽的锁链。

当林辰用沈昭然的狼首佩剑挑开棺盖时，腐臭药气里浮出张与他七分相似的脸。尸身穿着二十年前式样的沈家军铠甲，心口插着的正是虎符配对的青铜短戟！苏瑾的宫灯坠地碎裂，火焰顺着灯油爬上金砖堆，每块凤印都在火中浮现出扭曲人脸。

"这才是真正的户部账簿。"她踉跄着指向棺内，尸身口中含着的玉蝉突然睁眼，重瞳里映出皇陵地宫的星轨图，"三百六十五块金砖，对应着..."

瓦片碎裂声吞没了后半句话。十二名戴蝎形面具的杀手破顶而入，弯刀上淬着与狼牙箭同源的玄毒。林辰挥剑格挡时，虎符突然吸走刀锋寒气，在墙面凝出北境沙盘虚影——每个狼首标记的位置，都涌出汩汩黑血。

苏瑾用最后气力撞向青铜棺椁，尸身手中的虎符碎片飞射而出。当两枚残符在林辰掌心合拢时，地库西壁金砖同时迸射血光，凤印化作锁链缠住杀手咽喉。他在血雨腥风中听见苏瑾的遗言："去狼首标记的第三处...那里藏着沈夫人难产的..."

更漏声从地底涌出，燃烧的金砖堆里缓缓升起盏青铜灯。灯芯是半截女子指骨，燃着的幽蓝火焰中浮现出沈清欢的身影——她正在皇陵生门处，举起那柄与虎符配对的青铜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