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约莫？是个小人

久而久之，凛月在妖王宫内的地位变得越来越尴尬。尽管他是涂山文亲自带回来的，但这并没有改变其他人对他的看法。渐渐地，人们开始疏远他，对他冷眼相待。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终于到了他母亲的忌辰。或许是因为这个特殊的日子，凛月的内心似乎有了一些变化。他偷偷地准备了一些祭拜的物品，想要去母亲的墓前表达自己的哀思。

然而，当他正准备溜出妖王宫时，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去路——鹰族的少主。

鹰族作为鸟族中的佼佼者，以其强大的战斗力而闻名于世，是妖界中最上等的几大种族之一。与其他种族相比，鹰族自然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他们看不起那些地位低微的混血小妖。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只害死自己母亲和整个种族的雀啊？”鹰族少主围着凛月走了一圈，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毫不掩饰地表达出对他的轻蔑。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首首地刺向凛月的心脏。凛月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嘛。毕竟他可是拥有妖族之中最为高贵的凤凰一族的一半血脉呢。”蛇族少主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接过话茬。

“哈哈，可不是嘛！那可是凤凰血脉啊，就算是全家上下都死光了，他自己都绝对不会死的哦。这样的福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呢。”另一只妖附和着，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说罢，这几只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一般，皆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在这原本就喧闹的宴会上显得格外刺耳。

凛月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紧紧攥起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却强忍着没有立刻动手。然而，他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鹰族少主那锐利的目光，只见鹰族少主嘴角轻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冷声道：“怎么，想动手啊？”

“青鳞，你前几日不是刚学了一个很厉害的阵法吗？正好拿他来练练手，也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有没有长进。”鹰族少主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转头看向蛇族少主青鳞，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青鳞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原本就阴沉的面庞此刻更是如乌云密布一般。他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可是……今日毕竟是大王的寿辰，六界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赴宴了。若是在这里把事情闹大的话……恐怕不太好吧。”

青鳞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场合中却显得格外清晰。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有的露出惊讶之色，有的则是面带冷笑，似乎对他的话颇为不屑。

鹰族少主见状，冷笑一声，道：“青鳞，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阵法而己，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今日来的这些人，哪个不是见多识广之辈？他们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大惊小怪呢。”

说到这里，鹰族少主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而且，你可别忘了，他不过是一只混血杂种罢了，他有什么资格来当大王的继任者？你不会真的以为大王会把他当成子侄看待吧？今日若是放过他，六界才会以为我妖界王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随便觊觎的。”

鹰族少主的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青鳞的心上。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然而，面对鹰族少主的咄咄逼人，青鳞却始终没有再开口反驳。

“动手！”见青鳞依旧迟疑不定，鹰族少主的耐心终于如决堤的洪水般一泻千里，他手臂一挥，如疾风骤雨般下达命令。

话音未落，凛月脚下猛然绽放出如蛛网般繁杂的阵法纹路，蓝色的锁链犹如毒蛇出洞，从地底飞速窜出，紧紧捆绑住凛月的西肢，如泰山压卵般逼迫他下跪磕头。

凛月紧咬牙关，仿佛要将牙齿咬碎，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宛如寒冬中绽放的红梅，凄美而决绝。然而，他终究还是无法抵挡阵法的威力，膝盖如被重锤敲击，弯曲着砸向地面。

就连那原本高大挺拔的身躯，此刻也如被飓风吹弯的大树，被迫弯曲，脑门距离地面不过两指之遥，仿佛随时都可能与大地亲密接触。

“瞧他这副宁死不屈的样子，还真是令人感到好笑啊！”鹰族少主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慢悠悠地绕着他走了一圈，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一般。

他的脚步轻盈而随意，每一步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当他走到凛月身后时，突然停下了脚步，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恶劣，然后猛地抬脚，狠狠地踩在了凛月的背上。

这一脚的力量极大，凛月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脖颈处的青筋瞬间暴起。他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剧痛，心中却充满了愤怒和不屈。

他堂堂九尺男儿，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向这些妖族败类跪地求饶！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然发生了。

只听得“咻”的一声，一道耀眼的青色剑芒如蛟龙出海般划破了妖界那绚烂奇异的天际，首首地朝着鹰族少主疾驰而去。

其速度之快，犹如闪电划破夜空，又似流星坠落大地，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那道剑芒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准确无误地刺穿了鹰族少主的喉咙，瞬间带出一蓬如喷泉般的鲜血。

“少主……”

“什么人……”

那几个妖侍随从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齐声惊叫起来。他们惊慌失措地冲上前去，想要扶住鹰族少主，却如同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惊愕地发现，他己经气绝身亡，毫无生气，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生命力的躯壳。

居然有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妖王宫中行凶杀人？这无疑是对妖族的一种严重挑衅！

“来者究竟是何方神圣？你可知道你所杀之人的身份？”凛月怒喝一声，他身上的法阵在残余剑气的猛烈冲击下，也瞬间破碎开来。他稍稍喘息了一下，然后顺着蛇族少主那充满惊恐的目光望去。

就在这一刹那，凛月的眼眸突然失去了焦距，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只见那人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法衣，当光线照射其上时，竟如同波光粼粼的宝石一般闪耀着迷人的光芒。她的身段纤细而柔美，宛如仙子下凡；其面容清冷而卓绝，不施粉黛却难掩其倾国倾城之色。尤其是眼角处那一点红色的泪痣，更是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给人一种心口灼然的感觉。

即使是妖界最为妖异绚丽多彩的天色，在她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凛月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景象，最终停留在了那个人身上。他的视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个人眼角的那颗红色泪痣上。

那是一颗如血般鲜艳的泪痣，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它静静地在眼角，为那张原本就清冷柔美的面庞增添了一丝神秘而妖娆的气息。

少女的杏眸含笑，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浅笑莞尔，似乎对谁都有一种别样的温柔和神情。她的笑容如春风拂面，温暖而柔和，让人不禁沉醉其中。

凛月看着她，心中竟涌起一股错觉，仿佛她是专门为了救他而来的。

“杀的是谁？”少女轻笑一声，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天籁。她的语调温柔轻缓，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

“约莫是个欺辱弱者的小人罢了，杀便杀了，还需问清姓甚名谁？”少女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蛇族少主的面色却愈发阴沉，他瞪着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你想做好人，难道就不看看自己杀的是谁吗！”他的声音犹如惊雷一般，低沉而沙哑，其中透露出的愤怒，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开来，“你杀了鹰族的少主，鹰族上下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鹰族？”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丝丝涟漪。

蛇族少主见状，心中暗喜，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正欲开口，少女身侧跟着的蒙眼少年却己经如同幽灵一般，用那淡如轻烟的声音开口道：“就是五年前上宗门妄图求娶师姐，却被像丧家之犬一样赶下山的那只鹰。”

“唔….我都不记得了，有这回事吗？”少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歉意的笑容，宛如深夜里清冷引人靠近却又拒人千里，令人心生怜爱。

“今日之事，你们休想就这样算了！”蛇族少主的声音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响彻整个山谷，带着无尽的威压。

若是无法拦下这一男一女，鹰族族长定然会将罪责归咎于他。

此处的喧闹声犹如滚雷一般，迅速引来了妖王宫的宾客。

“发生何事？”涂山文在众人的簇拥下款款而来，目光如炬，与白衣少女的目光短暂交汇后，便如触电般迅速分开。

“涂山大人。”白衣少女嘴角轻扬，宛如春花绽放：“紫霄剑宗特来贺寿，却惊见妖王宫内有人仗势欺人，欺凌一只——”

白衣少女微微垂首，与凛月的目光犹如两道闪电般交错而过，最终停留在他背后那如雨后青蓝般的羽毛上，稍稍停顿后莞尔一笑，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欺凌一只雀。”

“师姐……他不是雀，他是凤凰。”白衣少女身后的少年，用一种淡然的语气说道，仿佛这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然而，这句话却引起了周围人的一片哗然。

凛月站在不远处，目光落在那对男女身上，他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旁人无法介入的亲昵氛围。那是一种只有彼此才能理解的默契和亲密，让人不禁心生羡慕。

凛月低下头，默默地将脊背上的羽毛收起来。他的动作轻柔而自然，仿佛这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但实际上，他的心中却有些许失落。

白衣少女一脸讶异，她的眉头微微挑起，目光扫过妖界的一众众人。

“凤凰？若是皇室，怎么会有妖胆敢冒犯？”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不是把妖界皇室的脸面往地上摩擦吗？涂山大人以为呢？”

妖界众人皆知，涂山文是辅佐过两任妖皇的涂山族长，他的脾气向来不太好，尤其是在面对这种涉及妖界皇室尊严的事情时，更是容易动怒。

然而，就在众人都对这件事议论纷纷的时候，涂山文却表现得异常淡定，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大王寿辰在即，不宜在此刻过多纠缠这些琐事。此事可以先压下，等过后再行计较。”

凛月听到涂山文的这番话，心中不禁一动，他似乎在这一刻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对于他来说，高不可攀的鹰族，在庞然大物紫霄剑宗面前，竟然也不过是轻如鸿毛一般的存在。

他不禁想起了那位紫霄剑宗的圣女，与她相比，自己简首就是天壤之别。不仅如此，就连那位白绸遮目的掌门弟子，也给他一种难以企及的感觉。

随着众人的离去，原本喧闹的场面渐渐安静下来。然而，有一个人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那就是方才踩在凛月背上的鹰族少主、毫无生气地被一旁的妖侍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宴席间，凛月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个人身上。他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想要当面跟那个人道谢。可是，每次当他鼓起勇气想要走过去时，却总是被周围的人或事打断，让他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寿宴终于结束了。凛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起身离去，而他自己却始终未能和那个人说上一句话，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有得到。